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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輪敦只有一座橋——輪敦橋，橋上還有幾所房子。這座橋把輪敦同薩斯瓦克連在一起，這是一個用泰晤士河里的堅實的石子鋪街道的郊區(qū)，像輪敦市一樣，到處都是一條條擠在一起的小胡同，許多大房子、住宅和木屋雜亂的換在一起，這是一個火災(zāi)很容易蔓延的地方。一六六六年①就證明了這一點。

①指一六六六年輪敦的火災(zāi)。

薩斯瓦克那時讀作“薩得立克”，跟現(xiàn)在的讀音“薩沙屋克”很相近。最好的英文發(fā)音是不要讀母音。所以掃桑波頓（Southampton）讀作了“斯達波恩特恩”（Stpntn）。

當(dāng)時的茶坦姆讀作Je t'aime①。

①法文：我愛你。

那時的薩斯瓦克跟現(xiàn)在的薩斯瓦克比起來，就跟伏西臘①跟馬賽相比一樣。它從前是一個村莊，現(xiàn)在是一座城市。盡管如此，當(dāng)時那兒倒是一個船只集中的熱鬧地方。泰晤士河岸上有一道長長的、高大的古墻，上面掛了鐵環(huán)，許多內(nèi)河的船只都在那兒系纜。這座墻叫作文弗羅克墻，或者艾弗羅克石壁。在撒克遜時代，約克王朝叫作文弗羅克王朝。相傳有一個艾弗羅克公爵淹死在這道石墻腳下。這里的河水深得確是可以淹死公爵。即使是在落潮的時候，還有六(口尋)多深。這個適宜拋錨的地方，吸引了海洋船只，一只荷蘭商船“伏格拉特號”經(jīng)常在艾弗羅克石壁拋錨�！胺�格拉特號”在輪敦和鹿特丹之間每星期往返一次。其他的商船一天往外開兩次，不是到載特福，格林威治，就是到格累甫森德；它們隨著落潮下去，潮漲回來。雖然輪敦離格累甫森德不過二十海里，卻要六個鐘頭才可以到達。

①巴黎附近的一個地方，現(xiàn)已并入巴黎市。

“伏格拉特號”那種式樣的船只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只有在海軍博物館里還可以看到。這條商船好像中國帆船。那時候法國總是模仿希臘，而荷蘭卻總是模仿中國�！胺�格拉特號”有兩根桅桿，船殼沉重，擋水板是垂直隔開的，中間有一個很深的船艙，前后兩個平甲板。跟現(xiàn)代旋回炮艦一樣，光禿禿的，它的好處在于碰到惡劣的氣候，可以減少波浪的力量，壞處是船員容易被波浪沖到海里去，因為沒有舷墻，一點沒有辦法阻止船員掉到海里去。結(jié)果因為常常發(fā)生墮海喪命的事情，所以這種式樣的船后來就被淘汰了�！胺�格拉特號”直放荷蘭，中途不在格累甫森德停船。

沿著艾弗羅克石壁底下是一條磚石建筑的斜堤脊，不論是漲潮或者落潮，系在墻上的船只都可以從這兒上岸。離不了多遠，石墻上就有一個缺口，缺口的地方鑿成石級。這就是薩斯瓦克的南端。石壁上的另外一邊有一道高堤，過路的人可以跟站在一道欄桿跟前似的，把胳膊肘靠在艾弗羅克石壁上，俯瞰泰晤士河。河對岸是輪敦的邊緣，當(dāng)時不過是一片田野。

在艾弗羅克石壁的上游，泰晤士河轉(zhuǎn)彎的地方，差不多就在圣詹姆士宮對面，朗培士大廈后面，離開當(dāng)時叫作“�？怂竞罓枴钡纳⒉綀霾贿h的地方，在一座燒瓷器的窯和一座造花玻璃瓶的玻璃廠之間，有一片綠茵滿地的空地，這種空地從前在法國叫作散步場，在英國叫作bowling－green（木球草地）。法國卻又把bowling－green轉(zhuǎn)化為boulingrin（草坪）�，F(xiàn)在呢，我們卻把翠草如茵的草坪搬到屋里來了，不過是在桌上鋪一塊綠氈代替草坪，就叫作臺球桌。

法國既已有了boulevard（林蔭大道）這個名詞，它本身就是英國的bowling－green，不知道為什么還要造出boulingrin這個字。像字典這樣一位道貌岸然的先生卻還要一些毫無用處的奢侈品，真是夠驚人的。

薩斯瓦克的木球草地叫作泰林曹草地，它過去是哈斯丁男爵家族的，他們現(xiàn)在是泰林曹和茂怯林男爵。這塊泰林曹草地從哈斯丁爵士手里轉(zhuǎn)到泰德克斯特爵士手里，泰德克斯特爵士在這塊草地上辦了一個公共娛樂場，正像法國的一位奧爾良公爵擴建洛雅爾宮一樣。后來泰林曹草地又轉(zhuǎn)到教區(qū)的神父手里，變成了一塊光禿禿的牧場。

在泰林曹草地上，天天有集市，變戲法的，踩軟索的，走江湖的，在臺上表演音樂的，他們面前經(jīng)常擠滿了一些沙伯大主教說的來“看魔鬼”的傻瓜。所謂“看魔鬼”就是說“看雜耍”。

在這個一年到頭都是集市的廣場上開了幾家客店，它們招待客人，送他們?nèi)タ词袌錾系碾s耍，生意很興隆。這些木頭搭的客店只在白天有人居住。到了晚上，老板鎖上店門，就把鑰匙放在衣袋里走了。在這些客店當(dāng)中，只有一家有一幢真正的房屋。除了這所房屋以外，整個木球草地上沒有其他房屋，集市上的那些小木屋說不定哪一會兒就突然消失了，因為那些走江湖的都是無牽無掛、到處流浪的人。走江湖的人在哪兒也扎不了根。

這個有房屋的客店叫作泰德克斯特客店，是采用原來的主人的姓。與其說這是一家酒店，不如說是一家客店，與其說是一家客店，不如說是一家旅館。大門可以客車馬進出，院子也很寬敞。

對著廣場的大門，是泰德克斯特客店的正門，另外還有一個便門可以進出。所謂便門就是大家都歡喜走的門。所有的人都從這扇小門進出。一進門就是名副其實的酒店，這是一間寬大的房子，設(shè)備簡陋，煙霧騰騰，天花板很低，里面擺幾張桌子。二樓上有一扇窗子，鐵窗格上掛著客店的招牌。大門總是拉閂上鎖，關(guān)得嚴絲合縫的。

因此必須穿過酒店，才能走到院子里。

泰德克斯特客店有一個老板和一個伙計，老板叫尼克萊斯老板，伙計叫古維根。尼克萊斯老板（尼克萊斯這個名字，我們叫做尼古拉，顯然英國人念走了音，就變成了尼克萊斯了）是個吝嗇的鰥夫，總是兢兢業(yè)業(yè)的，生怕觸犯法律。此外，他長著兩條濃眉和兩只毛茸茸的手�；镉嫷哪昙o是十四歲，他管倒酒，名字叫古維根，這孩子穿一件圍裙，長著一個大腦袋，臉上總是掛著笑容。頭發(fā)剪得光光的，這是做奴才的記號。

他睡在樓下的一間小屋里，從前那兒是關(guān)狗的地方。

這間小屋有一個牛眼窗，正對著木球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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