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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回 篝火》

    ①本回繼前回之后,寫源氏三十六歲七月之事。

    這時候世人把內(nèi)大臣家新來的小姐當作話柄,凡有所聞,必紛紛宣揚。源氏聽到此種消息,說道:“不管這樣或那樣,總而言之,把從來沒人見過的一個深閨女子找出來,當作千金小姐看待,稍有缺點,便逢人訴苦,以致引起謠傳,內(nèi)大臣這種作風真不可解!此人過分察察為明,加之思慮疏忽,不曾調(diào)查清楚,貿(mào)然接了她來。一有不稱心處,便鬧得不成樣子。其實世間萬事都可從長計議,妥善處理。”他很可憐那近江君。玉鬘聽了這話,想道:“我還算運氣好,不曾去投靠父親。雖說是生身之父,但一向不知道他的性情,驀地去親近他,或許也要受辱呢!彼钭詰c幸。右近也就此事對她說了許多話。源氏對于玉鬘,雖然懷著那可恨的野心,然而并無任情而動的非禮行為,只是對她的憐愛越來越深。因此玉鬘也漸漸地親近他,無所顧慮了。

    夏盡秋來,涼風忽起。源氏想起了古歌“吹起我夫衣……”②之句,頗有蕭條冷落之感,難于忍受,便頻頻地前往探望玉鬘,鎮(zhèn)日住在那里,有時指導(dǎo)她彈琴。初五六日的月亮很早就已西沉。略微顯得陰暗的天空、風吹荻花的聲音,都漸漸地含有秋意了。

    ②古歌:“初秋涼風發(fā),蕭瑟甚可喜。吹起我夫衣,衣裾見夾里!币姟豆沤窈透杓。

    源氏與玉鬘二人以琴作枕而并臥。他心中時時嘆息又自問:“如此純潔的并臥,世間哪有其例?”過分夜深,生怕惹人疑議,便起身準備回去。庭前有幾處篝火已經(jīng)熄滅,源氏就召喚隨從的右近大夫,叫他點火。涼氣四溢的湖邊,亭亭如蓋的衛(wèi)矛樹底下,疏疏朗朗地點著松明,離開窗前稍遠,室內(nèi)不受熱氣。那火光顯得很涼爽,照在玉鬘身上,姿態(tài)異常艷麗。源氏摸摸她的頭發(fā),覺得滑潤如玉,雅潔無比。溫恭淑慎的姿態(tài)實在可愛,逗得他不肯回去了。假意說道:“應(yīng)該不斷地有人在這里點火才是。夏天沒有月亮的晚上,庭中沒有火光,教人覺得害怕,而且寂寞無聊!北阗x詩贈玉鬘:

    “胸中情思如篝火,

    焰重煙濃永來不消。

    你說何時可消呢?雖然不是‘夏夜蚊香爇’①,情思潛在胸底不斷燃燒,畢竟是很痛苦的呀!”玉鬘一想,這話不成樣子了,便答詩道:

    “君心若果如篝火,

    煙入長空永不還。

    免得外人疑怪也!痹词峡匆娝嬗胁豢熘鸬溃骸叭绱苏f來,我該走了!北悴匠鲩T外。忽聞東院花散里那邊傳來箏笛合奏之聲,音節(jié)美妙悅耳。這是夕霧中將和一向時刻不離的幾個游伴正在奏樂。源氏說:“吹笛的想必是柏木頭中將,吹得真好極了!”他又不想回去了,便派人前去轉(zhuǎn)告夕霧:“這里篝火的光很涼爽,把我留住了!毕F立即偕柏木頭中將及弁少將三人聯(lián)袂而來。源氏對他們說:“我聽了笛中吹出的秋風樂,不勝哀愁之感呢!本腿∵^琴來,略彈一節(jié),親切可愛。夕霧在笛上吹出南呂調(diào),音節(jié)十分優(yōu)美。柏木心里想著玉鬘,歌聲遲遲不能出口。源氏催他:“快唱!”柏木的弟弟弁少將便打起拍子來,低聲吟唱,其音酷似金鐘兒的鳴聲。源氏和著琴聲唱了兩遍,便把琴讓與柏木。柏木的爪音,華麗而優(yōu)美,技法不亞于他的父親內(nèi)大臣。

    ①古歌:“猶如夏夜蚊香爇,胸底情思不斷燃!币姟豆沤窈透杓。

    源氏對三人說:“簾內(nèi)恐有知音人,今宵不宜多飲酒。我這過了盛年的人,醉后容易感傷哭泣,生怕那時會把隱忍在心中的話說出口來。”玉鬘聽到這話很擔心。她對柏木和弁少將有不可斷絕的兄弟之緣,殊非他人可比。因此她在簾內(nèi)悄悄地偷看并竊聽這兩人的舉動。但對方做夢也不曾想到。尤其是柏木,他正在傾心戀慕她,今日逢此良機,胸中情思如火,不可遏制。但在人前硬裝鎮(zhèn)靜模樣,因此不能暢快地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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