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在旺代 第一章 旺代》
五 他們的戰(zhàn)爭生活
許多人只有棱標。上等獵槍可不少。博卡熱的偷獵者和洛舍的走私販是世上最靈巧的射手。他們是奇怪、可怕而勇敢的斗士。招募三十萬人的法令一頒布,六百個村莊都響起了警鐘,各處都爆發(fā)了大火。普力圖和昂儒在同一天爆發(fā)叛亂,其實在一七九二年七月八日,即八月十日前一個月,這片凱爾巴德荒原上就響起了最初的轟鳴聲。阿蘭·勒德萊是拉羅什雅克蘭和讓·朱安的先驅(qū),但他的名字今天已被遺忘。保皇振強迫所有的健壯男人跟他們走,否則處死。他們征用大車、拉車的牲口和糧食。很快,薩皮諾就招了三千士兵,卡特利諾一萬士兵,斯多弗萊兩萬土兵,而夏雷特就成了努瓦爾蒙蒂埃的主人。保莫派發(fā)動叛亂:德·塞波子爵在上昂儒,德·迪厄齊騎士在維蘭與盧瓦爾之間,隱士特里斯唐在下文思,理發(fā)師加斯東在蓋梅內(nèi)城,教士貝爾尼埃在其他各處。要煽動這么多人并不費事。在一位宣過誓的本堂神甫,即所謂的宣誓派教士的圣體龕內(nèi)放一只大黑貓,舉行彌撒時貓突然跳出來,農(nóng)民驚呼道:“這是魔鬼!”于是整個村鎮(zhèn)都了。教堂的告解座上吐出熾熱的火。為了攻擊藍軍,跨越溝壑,他們使用費爾特那種十五法尺長的長桿,用來戰(zhàn)斗和逃跑。農(nóng)民進攻共和的方陣時,有時在戰(zhàn)場上遇見一個十字架或一座小教堂,他們便不顧激烈的戰(zhàn)斗跪拜在地,在敵人的掃射下朗朗祈禱。有幸活著的人在念完玫瑰經(jīng)后再起身撲向敵人。唉,何等的巨人!他們可以一面奔跑,一面上子彈,這是他們的本事。你想讓他們相信什么,他們就相信什么。有些教士用細繩將另一些教士的脖子勒紅,對農(nóng)民說:“這些被砍頭的人復(fù)活了。”農(nóng)民有他們自己的榮譽感。他們敬仰費斯克,這位共和派旗手倒在刀下時還緊握著旗桿。農(nóng)民也愛嘲笑逗趣,稱結(jié)了婚的共和派教士是“成為無套褲漢的無圓帽漢①”。他們最初害怕大地,但是舉著長根撲上去,而且繳獲了幾門大炮,最先繳獲的是一門漂亮的青銅炮,他們?yōu)樗∶?ldquo;傳教士”;第二門炮是在天主教戰(zhàn)爭期間鑄造的,上面刻著黎世留的紋章和圣母像,他們叫它“瑪麗-雅娜”。他們丟失豐特內(nèi)時也丟失了瑪麗-雅娜,六百位堅定的農(nóng)民倒在了這門大炮周圍;后來他們奪回了豐特內(nèi),為的是奪回瑪麗-雅娜,并且給它披上百合花旗,誰上鮮花,讓過路的婦女親吻它。然而,兩門炮未免太少,旣悾拍仁撬苟喔トR繳獲的,卡特利諾感到嫉妒,便從潘昂芒熱出發(fā),進攻雅萊,繳獲了第三門大炮。福雷斯特又進攻圣弗洛朗,繳獲了第四門大炮。另外兩位首領(lǐng),舒普和圣波爾,更為巧妙,他們砍伐樹干喬裝大炮,用假人裝作炮手,居然用這支被他們大膽嘲笑的炮隊打退了在馬勒伊的藍軍。這是他們的黃金時代。后來,當(dāng)夏爾博斯打敗拉馬爾索尼埃爾時,農(nóng)民們在不光彩的戰(zhàn)場上扔下了三十二門帶英國紋章的大炮,于是英國付錢給法國王公們,向“……大人提供資金,因為有人對皮特先生說這是得體的”,一七九四年五月十日朗蒂阿這樣寫道。默利內(nèi)在三月王十一日的報告里說:“叛亂分子們高呼‘英國人萬歲!’”農(nóng)民們?nèi)匀粨尳。這些虔誠信徒是竊賊。野蠻人有些惡習(xí),它后來受到文明的指摘。皮伊塞在《回憶錄》第二卷第一百八十七頁上寫道:“我多次使普萊朗村免遭搶劫。”在四百三十四頁上,他又說自己的人不進蒙福爾:“我繞了一圈,免得雅各賓派的房屋遭搶劫。”農(nóng)民洗劫肖榮,將夏朗搶劫一空,錯過了格拉維爾,洗劫維爾迪厄。他們將擁護藍軍的鄉(xiāng)下人稱為“雅各賓群”,并且格殺勿論。他們像士兵一樣喜歡殺戮,像土匪一樣喜歡,以槍斃“笨蛋”,即市民,為樂,稱之為“開葷”。在豐特內(nèi),他們之中的一位教土,巴爾博坦神甫,用馬刀砍死了一位老人。在圣日耳曼絮爾伊爾,他們之中的一位貴族隊長一槍打死了村鎮(zhèn)的檢察官,搶走了他的表。
①即教士成了派。圓幅是教士的標志。這是利用諧音的俏皮話:sans-culottes和sans-calottes。
在馬爾庫什,他們對共和派進行定量處決,每天三十人,一共五個星期。每三十人叫作“一串”。他們讓這一組人站在挖好的坑前,然后用槍掃射,中彈者便落進坑內(nèi),有時還沒有死,但也立即被掩埋。我們核對了這些習(xí)俗。地區(qū)議長德貝爾雙手都被鋸斷。他們給藍軍俘虜帶上一種特制的、鋒利的手銬,在公共廣場吹著獵號將他們擊斃。夏雷特的簽名是“博愛--騎上夏雷特”,他像馬拉一樣頭上系一條手絹,正是他燒毀了波爾尼克城,將居民燒死在房屋內(nèi)。在這個時期,卡里埃十分可怕。以恐怖對恐怖。這位布列塔尼叛亂者幾乎和希臘叛亂者一樣:短外衣、綁腿、穿著希臘男短裙一樣的肥長褲,斜背著長槍。他像是土匪。亨利·德·拉羅什雅克蘭二十一歲時就帶上長根和兩支手槍參加了戰(zhàn)爭。旺代軍有一百五十四個師。它們進行正規(guī)的圍城戰(zhàn),圍困布雷絮伊爾達三天之久。在一個耶穌受難日,一萬農(nóng)民用大炮轟襲薩布勒城。他們居然在一天之內(nèi)摧毀了從蒙蒂涅到庫爾布韋伊之間的十四個共和宿營地。在圖阿爾高高的城墻上,有人聽見拉羅什雅克蘭和一個小伙子這段精彩的對話:“卡爾!”“我在這兒。”“讓我踩上你的肩頭。”“上來吧。”“你的槍。”“拿去吧。”于是拉羅什雅克蘭就跳進了城,不用云梯就攻占了往日被迪蓋斯克蘭圍困的炮樓。旺代人愛槍彈甚過愛金路易。他們看不見本村的鐘樓時便哭泣。對他們來說,逃跑是最簡單的事了,隊長喊道:“扔掉木鞋,帶著槍跑!”缺乏彈藥時,他們便念經(jīng)祈禱,然后去搶共和軍炮兵的彈藥車;后來德·埃爾貝向英國索取彈藥。敵人逼近時,旺代人便把傷員藏在麥子長得高高的地里或者茂密的藤草里,等打完仗再去接他們。他們沒有,穿著破爛,農(nóng)民和貴族一樣,弄到什么穿什么。羅杰·穆利尼埃戴著包頭布,穿一件從拉弗萊什的戲裝商店里拿來的古代騎兵短上衣。德·博維利埃穿的是檢察官的抱子,毛軟帽上又戴一頂女帽。所有的人都戴著肩帶,系白色腰帶。級別以領(lǐng)結(jié)來表示。斯多弗萊是紅結(jié),拉羅什雅克蘭是黑結(jié)。從未走出諾曼底的半吉倫特派溫普凡戴的是岡城派的袖章。隊伍里也有女人:德·勒斯居爾夫人,她后來成為拉羅什雅克蘭夫人;苔蕾絲·德·莫利安,她是拉魯阿里的情婦,曾燒毀教區(qū)首領(lǐng)們的名單;德·拉羅什?品蛉,她年輕美麗,手持軍刀將農(nóng)民集合在盧梭山城堡的大塔前;還有那位人稱阿達姆騎士的安托瓦內(nèi)特·阿達姆,她英勇無畏,后來被俘,敵人槍決她時,出于尊敬,讓她站著。這個史詩的時代是殘酷的。人變成了暴徒。德·勒斯居爾夫人故意讓坐騎從退出戰(zhàn)斗倒在地上的共和派身上跌過去,說他們是“死人”,其實可能是傷員。男人們有時背叛,女人們卻從不背叛。法蘭西劇院的弗勒里小姐從拉魯阿里轉(zhuǎn)向馬拉,但這是出于愛情。隊長往往和士兵同樣無知。德·薩皮諾先生常犯拼寫錯,o與au相混。首領(lǐng)們相互敵視。馬雷地區(qū)的隊長們喊道:“高原的人!”他們的騎兵不多,也很難組成連隊。皮伊塞寫道:“一個男人會高高興興地把兩個兒子給我,但是如果我問他要一匹馬,他就會變得冷冰冰的了。”長桿、長柄叉、長柄鐮刀、新舊長槍、偷獵刀、長鐵桿、帶鐵皮和釘子的短粗木棍,這就是他們的武器。有些人胸前掛著用兩根死人骨頭做的十字架。他們大吼大叫地進行襲擊,突然從四面八方涌來,從樹林、山丘、幼林、凹路冒出來,散開成鉤形,開始殺戮、消滅、摧毀,然后便無影無蹤。他們穿過共和派村鎮(zhèn)時,砍倒自由之樹,放火燒掉,并且圍著火跳舞。他們所有的行動都在夜間進行。永遠令對方措手不及,這是旺代人的習(xí)慣。他們可以一聲不響地走六十公里,不踩死一根草。晚上首領(lǐng)們舉行戰(zhàn)前會議,決定第二天早上攻擊哪里的共和軍哨所,然后他們便上子彈,念禱文,脫掉木鞋,赤腳走在歐石南和苦藤上,不出聲,不說話,屏住呼吸,像貓一樣在黑夜里行走。
六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
旺代至少有五十萬叛亂者,包括女人和小孩。五十萬戰(zhàn)士,這是蒂凡·德·拉魯阿里提供的數(shù)字。
旺代得到聯(lián)邦派的協(xié)助,有吉倫特派作為同謀。洛澤爾省給博卡熱送來三萬人。布列塔尼的五個省加上諾曼底的三個省,結(jié)成八省聯(lián)盟。埃弗勒與岡城結(jié)盟,市長肖蒙和名人加爾當(dāng)巴是埃弗勒駐叛軍中的代表。岡城的比佐、戈爾薩和巴爾巴魯、穆蘭的布里索、里昂的縣桑、尼姆的拉博·圣埃蒂安、布列塔尼的梅蘭和迪夏泰爾都給這場大火吹氣。
有兩個旺代:進行森林戰(zhàn)的大旺代和進行叢林戰(zhàn)的小旺代,這就是夏雷特和讓·朱安的不同之處。小旺代幼稚,大旺代腐化。小旺代更好。夏雷特當(dāng)上了侯爵、王軍里的中將,并獲得圣路易大十字勛章。讓·朱安仍舊是讓·朱安。夏雷特近乎土匪,讓·來安近乎游俠騎士。
至于那些高貴的首領(lǐng)們:邦尚、勒斯居爾、拉羅什雅克蘭,他們估計錯了。天主教大軍是一種荒誕的嘗試,必會引來災(zāi)難。農(nóng)民風(fēng)暴襲擊巴黎,村鎮(zhèn)聯(lián)軍圍困先賢相,在《馬賽曲》旁邊唱圣詩和禱文,用木鞋來踐踏才智,這種設(shè)想不是無稽之談嗎?勒芒和薩弗內(nèi)懲罰了這種瘋狂。旺代無法越過盧瓦爾河。旺代無所不能,唯獨邁不過盧瓦爾河。內(nèi)戰(zhàn)不是掠奪領(lǐng)土。凱撒越過萊茵河完成了事業(yè)、拿破侖越過萊茵河擴大了戰(zhàn)功,拉羅什雅克蘭越過盧瓦爾河卻遭滅頂之災(zāi)。
真正的旺代叛亂是在旺代地區(qū)的叛亂。在那里它無懈可擊,不僅如此,它神出鬼沒。旺代人在家鄉(xiāng)是走私販、莊稼漢、士兵、牧人、偷獵者、自由射手。敲鐘人、農(nóng)民、奸細、兇手、虔誠教徒、林中野獸。
拉羅什雅克蘭僅僅是阿基琉斯①,讓·朱安是普洛透斯②。
旺代叛亂流產(chǎn)了。另一些叛亂卻成功了,例如瑞士。瑞士人在山間的叛亂與旺代人在森林中的叛亂是有區(qū)別的。環(huán)境幾乎永遠起決定性影響,因此瑞士人的斗爭是為了理想,旺代人的斗爭是為了偏見。前者飛翔,后者爬行;前者為人類而戰(zhàn),后者為孤獨而戰(zhàn);前者要求自由,后者要求孤立;前者捍衛(wèi)市鎮(zhèn),后者捍衛(wèi)教區(qū)。莫拉的英雄們喊道:“市鎮(zhèn)!市鎮(zhèn)!”前者面臨懸崖,后者面臨泥坑;前者置身激流水花之中,后者置身散發(fā)熱病的死水洼中;前者頭頂藍天,后者頭頂荊棘;前者在頂峰,后者在暗處。
山峰和凹地給人的教育是迥然不同的。
高山是堡壘,森林是陷講,前者培養(yǎng)勇氣,后者培養(yǎng)詭詐。古代人讓神靈住在山頂,讓林神住在荊棘叢中。林神是半人半獸的野人。自由國度里有亞平寧山脈、阿爾卑斯山脈、比利牛斯山脈、奧林匹亞山。巴那斯是山。勃朗峰是威廉·退爾②的強大助手。在印度詩歌中,神靈對黑暗進行宏偉的斗爭,而在斗爭的遠處和上方矗立著喜馬拉雅山。希臘、西班牙、意大利、瑞士以山作為象征,辛梅里、日耳曼或布列塔尼以樹林作為象征。森林是野蠻的。
地形導(dǎo)致人的許多行動,它是人的同謀,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當(dāng)你面對險惡的自然環(huán)境時,你真想為人開脫而歸咎于大自然。你感到大自然在暗中挑釁。有時,沙漠毒化意識,特別是不開化的意識。意識可以是巨人,它產(chǎn)生了蘇格拉底和耶穌;意識也可以是林德,它產(chǎn)生了偏狹的意識很快就成為地上的爬蟲。
①荷馬史詩《伊利昂記》中的英雄,只有腳跟有懈可擊。
②希臘神話中的海神,能任意變形。
③十四世紀的瑞士傳奇英雄。阿特柔斯①和猶大。
昏暗的樹林、荊棘和刺,樹下的沼澤,這是它注定的環(huán)境,這環(huán)境用的思想神秘地滲透意識。虛幻的視覺、無法解釋的幻影、對時空的驚愕,使人處于一種半宗教、半獸性的恐懼中。這種恐懼在平時會導(dǎo)致迷信,而在緊張時期會導(dǎo)致暴行;糜X舉著火把為謀殺照亮道路。土匪總是頭腦發(fā)昏。神奇的大自然有兩重性,它使大智者目眩,使蠻荒者失明。人愚昧無知,沙漠上又充滿幻象,此刻,除了智力的黑暗外又加上孤獨的黑暗,于是在人身上出現(xiàn)了深淵。某些崖石,某些溝壑,某些矮林,某些穿過林木的、黃昏時分的僻野柵欄,都促使人去做瘋狂和殘酷的事。我們甚至可以說某些地點心懷叵測。
班尼翁和普萊朗之間的那座陰暗小丘曾目睹了多少悲慘場面呵!
廣闊的視野將心靈引向博大,而狹窄的視野產(chǎn)生偏狹,因此有時大心靈成為小頭腦,讓·朱安就是一例。
片面性思想仇恨全面性思想,這就是圍繞進步的斗爭。
家園、祖國,這兩個詞總結(jié)了全部旺代戰(zhàn)爭,局部思想與總體思想之爭,農(nóng)民與愛國者之爭。
七 旺代結(jié)束了布列塔尼
布列塔尼歷來是反叛者。在兩千年中,它每次都反叛有理,但最后一次它錯了。然而,無論是反對還是反對君主制,反對特派代表還是反對公爵重臣等總督,反對指券還是反對鹽稅,也不管戰(zhàn)斗的是什么人物,是尼科拉·拉潘、弗朗索瓦·德·拉努、普呂維奧隊長、德·拉加納什夫人還是斯多弗萊、科克羅、勒尚德利埃·德·彼埃爾維爾,也不管是在德·羅昂先生率領(lǐng)下反對國王還是在德·拉羅什雅克蘭先生率領(lǐng)下?lián)碜o國王,其實布列塔尼進行的始終是同一場戰(zhàn)爭,即用地方性反對中央性。
這些古老的省份是厭惡流動的一潭死水。風(fēng)不能使它們恢復(fù)生氣,反而激怒它們。菲尼斯泰爾省是法國的終端,人的活動范圍在那里結(jié)束,多少個世紀的進軍在那里中止。“停下!”這是大洋對陸地、野蠻對文明的吼聲。每當(dāng)作為中心的巴黎發(fā)出推動力,無論這推動力來自王朝還是來自共和國,也無論它是朝向還是朝向自由,對布列塔尼來說,都是新東西,于是它就反對。別打擾我們!你們想干什么?馬雷地區(qū)拿起了長柄叉,博卡熱地區(qū)拿起了短槍。我們在立法和教育方面的一切嘗試、一切創(chuàng)舉,我們的百科全書、我們的哲學(xué)、我們的天才、我們的光榮都在烏魯①面前擱淺。巴祖熱的警鐘威脅法國,法烏荒原反對喧鬧的公共廣場,高牧場的大鐘向盧佛宮的塔樓宣戰(zhàn)。
①希臘神話中的人物,仇恨自己的兄弟。
可怕的耳聾。
旺代叛亂是一個令人悲傷的誤會。
巨型毆斗、大規(guī)模的無端爭吵、漫無邊際的叛亂,它們在歷史上留下一個名字,一個世人皆知的黑名字:旺代。旺代為逃離者賣命,對自私者忠貞不貳,為怯懦者赴湯蹈火;旺代沒有心計,沒有戰(zhàn)略,沒有戰(zhàn)術(shù),沒有計劃,沒有目標,沒有首領(lǐng),沒有職責(zé);旺代表明了意志可以化為無能;旺代既有騎士風(fēng)度又野蠻粗暴;旺代荒謬之極,它修筑柵欄不讓光明照亮黑暗;旺代是愚昧,它對真理、正義、權(quán)利、理智、解放進行長期的,愚蠢而壯麗的反抗。長達八年的恐怖,十四省遭殃,田地荒蕪,莊稼被毀,村莊被燒,城市化為廢墟,房屋被搶劫,女人和孩子被,茅屋被付之一炬,人心被利劍刺傷,文明的浩劫,皮特先生的期望,這就是這場戰(zhàn)爭,這場無意識的弒君嘗試。
總之,旺代表明必須從各個方向戳破古老的布列塔尼陰影,必須從各個角落用光明之箭刺穿這些荊棘,因此旺代推動了進步。災(zāi)難常常以陰暗的方式來安排事物。
①布列塔尼北部城鎮(zhèn)。下文中的巴祖熱、法烏、高牧場分別位于南部、西部和東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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