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罷《蒹葭》,只能感嘆世間竟有如此絕妙的詩作,真是美不勝收啊!
《蒹葭》之美,美在她是一曲歌。《詩經(jīng)》之詩,大抵重章反復、一唱三疊,給人以余音繞梁之感!遁筝纭芬嗳缡,可她獨能傳唱千年、歷久彌新,必有其深層原因!遁筝纭返念}旨,歷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对娦⌒颉氛f其“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禮,將無以固其國也”,也有人認為《蒹葭》是懷人之作……愚竊以為,《蒹葭》是一曲追尋情人的戀歌。有位哲人說,人類的兩大永恒命題是愛情和死亡。《蒹葭》選擇了其中最為浪漫的一個──愛情。我以為,正是永恒的主旨賦予了《蒹葭》永恒的生命力。“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秋天本來的一個令人感傷的時節(jié)。“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無限的沒落令文士感慨“悲哉,秋之為氣也”?墒沁@個秋天,情形有了些變化,似乎并不那么悲涼了。因為有位“伊人”,她“在水一方”,又如何能不讓人心儀,又如何能不讓人追尋呢!于是“溯洄游之”、于是“溯游從之”,可伊人隱而不現(xiàn),真是急煞人也!追尋之人,頗似《關雎》中那個人,因為“求之不得”,而“寤寐思服。優(yōu)哉游哉,輾轉反側”!遁筝纭分械“伊人”與《靜女》中的“靜女”頗不相類。“靜女”“愛而不見”,是因為她故意逗你玩,直到你“搔首踟躕”她才款步而出,她是那么的頑皮,那么的可愛!而“伊人”,無論你如何追尋,她雖“宛在”,卻不現(xiàn)身。我們只能從執(zhí)著的追尋者的熾熱的情感中揣測她應該是一位冰清玉潔、令人神往的女子。千年之后,鄧麗君用她那纏綿悱惻的歌喉演繹了一曲《在水一方》,令人傾倒,F(xiàn)錄歌詞,庶幾有益。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綠草萋萋,白霧迷離。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他身旁。無奈前有險灘,道路又遠又長。我愿順流而下,找尋他的方向。卻見依悉彷佛,他在水的中央。我愿逆流而上,與她輕言細語。無奈前有險灘,道路曲折無疑。我愿順流而下,找尋他的蹤跡。卻見彷佛依悉,他在水中佇立。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在水一方……愛情是多么美好。「枰蛩鱾髑лd,人因她繁衍萬年!
《蒹葭》之美,美在她是一幅畫。蘆花蒼蒼、霜露清白、秋風瑟瑟、秋水茫茫,色彩雖不明快,但正如國畫用“大潑墨”寫意。《蒹葭》中的人和物若隱若現(xiàn),朦朧飄渺,恰如黃山眾景在云海中幻化,氣象萬千。這種霧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朦朧美,后人亦屢試不爽,如唐錢起《省試湘靈鼓瑟》的“曲終人不見,江上數(shù)峰青”和宋秦觀《踏莎行》中的“舞失樓臺,月迷津渡”,都是這般情致。這種朦朧的意境美,后人亦有論述,清人葉燮在《原詩》中說:“其寄托在可言不可言之間……言在此而意在彼,泯端倪而見離形象,絕議論而窮思維,引人于冥漠恍惚之境,所以為至也”。“言在此而意在彼”:《蒹葭》不僅僅是詩,她還在闡述哲理──凡難得之物,必倍珍愛。你看那“伊人”,“難得”到了“未得”,難怪追尋者不畏艱險要去找尋她的蹤跡了。
《蒹葭》之美,美在“灑落”。清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說:“《詩經(jīng)·蒹葭》一篇,最得風人深致。晏叔同之`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意頗近之,但一灑落一悲壯耳”。晏殊的《蝶戀花》寫離愁別恨,懷人心切,悲愴難抑,五內(nèi)俱摧,故曰“悲壯”;而《蒹葭》在舒緩的音調(diào)作用下,含蓄而從容,故曰“灑落”。誠然,灑落和悲壯都是美的。但“灑落”的《蒹葭》,美的那么優(yōu)雅,美的那么矜持!
《蒹葭》之美,美在超凡脫俗。秦地位居西陲,在音律上誠如李斯《諫逐客書》所說,是“夫擊甕叩缶、彈箏搏髀而歌呼嗚嗚快耳者,真秦之聲也”,不如“鄭、衛(wèi)、桑間,韶虞、武象者”。因為秦地尚武好斗,文化稍遜,故秦歌多豪邁而粗獷?伞遁筝纭穮s如此纏綿,與其它秦詩大相異趣。這也給我們一個啟迪:在老子“不為天下先”的影響下,多少人因恪守“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而湮沒其才華,多少風華絕代的人因“潛規(guī)則”而選擇沉寂。文明若是如此,又何談進步、何言發(fā)展!《蒹葭》正以其“不同音”而成絕響!
《蒹葭》的美遠不止這些,然拙筆無法盡言之。謹以此獻芹,望方家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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