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斗在河邊結(jié)束了。德寇進攻的計劃已經(jīng)被粉碎了，但是殘余的小股敵人，仍想繼續(xù)頑抗。

蘇霍夫中尉的兩腿負了傷。他痛苦地躺在河邊的谷地上，越來越感到全身軟弱無力，渴得難以忍受。他緊緊地閉上眼睛，不去看那從身邊流過的閃閃發(fā)光的河水。

這時，忽然聽到了腳步聲，中尉睜眼一看，原來是加巴頁夫向他走來。加巴頁夫是三連的一個戰(zhàn)士，在這以前，中尉總共也沒見過他幾次，可是現(xiàn)在，中尉卻像看到了自己唯一的親人。

“加巴頁夫，親愛的！”蘇霍夫高興地喊著。

加巴頁夫愣了一下，在一棵小樹跟前停住了腳步。

“中尉同志！”加巴頁夫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在他那褐色的眼睛里，立刻閃出痛苦和憐憫的神色。

“水，給我一點水，加巴頁夫！”蘇霍夫用嘶啞的聲音要求著。

“稍等一下，我去弄水�！奔影晚摲蚧卮鹬�，然后一拐一跛地向河邊走去，原來他的腿也受傷了。

蘇霍夫貪婪地喝著水，喝了一氣，休息一下，又喝起來。加巴頁夫從懷里掏出兩卷繃帶，坐在蘇霍夫身邊，給他包扎傷口。隨后，他蹲下來，把蘇霍夫背起來，向衛(wèi)生所走去。

路上，加巴頁夫不時站住，檢查一下蘇霍夫是否舒適。漸漸地，漸漸地，蘇霍夫感覺到，加巴頁夫的步伐開始不穩(wěn)了，艱難地喘著氣。

“親愛的加巴頁夫，放下我吧，你太累了！”蘇霍夫想說服加巴頁夫。

“沒關(guān)系，中尉同志�！奔影晚摲蚧卮鹬�，繼續(xù)往前走、但是，中尉已經(jīng)把搭在加巴頁夫肩上的雙手松開了。加巴頁夫只好蹲下身子，把中尉放到地上。

“你的腿也疼吧？加巴頁夫同志�！�

“算不了什么，中尉同志�！�

他們正談著，突然聽到嗚嗚的飛機聲，抬頭一望，一架敵機正向他們傾斜著俯沖下來。

“朝我們飛來了。加巴頁夫，快隱蔽起來！”蘇霍夫緊急命令著。

敵機已經(jīng)飛到他們頭頂上了。蘇霍夫清楚地看到了敵機上的駕駛員，機關(guān)槍開始掃射起來。

“加巴頁夫，趕快脫身！”蘇霍夫大聲地喊著。但是，加巴頁夫既不驚慌，也不把他丟下。當(dāng)敵機掃來第二梭子彈時，加巴頁夫迅速地趴在中尉身上，用自己的身體把中尉遮蓋住。

“怎么啦，你瘋了嗎？”蘇霍夫大怒了。但加巴頁夫卻微笑著說：“沒關(guān)系，我還活著呢，蘇霍夫同志。”

子彈不斷地落在他們前后左右的地上，一縷縷灰色的塵土，在他們身邊飛揚起來。敵機飛走以后，加巴頁夫又把中尉背起來繼續(xù)前進了。

蘇霍夫心里感到很痛苦，因為他給加巴頁夫帶來了極大的艱難和危險。太陽已經(jīng)落山，天空昏暗起來。中尉感到加巴頁夫一步一步地慢下來，他的腿漸漸地彎下去。

“加巴頁夫，把我放下，你自己走吧！”

“沒有多遠了，加巴頁夫能把你送到，一定送到�！�

加巴頁夫終于把中尉背到了衛(wèi)生所，小心地把他放到地上。當(dāng)戰(zhàn)士們來到他們跟前時，極度疲乏的加巴頁夫指著中尉說：“趕快給他醫(yī)治，他的傷勢很重！”說著，他臉色慘白，汗從臉上流下來，他閉上眼睛同中尉并排躺下了。

他躺在地上，安靜而莊嚴(yán)。但是，幾分鐘過后，當(dāng)中尉再叫他時，他不答應(yīng)了。

“加巴頁夫，親愛的，你睡啦？”蘇霍夫搖著他的肩膀喊著，但加巴頁夫始終沒有回答。

剛走到這里的醫(yī)生看了看加巴頁夫，沉重地說：“他死啦！”

“死啦？怎么，死啦？”蘇霍夫十分驚愕地問。

醫(yī)生沒有回答，解開加巴頁夫的軍大衣，馬上看到他的上衣已經(jīng)被血漿浸透了，把上衣脫掉，又看到他的背上有很多處彈傷。

“他就是這樣把你帶回來的？”醫(yī)生也驚訝地問。

“是的，就是這樣把我背回來的……可我一點兒不知道啊！”

忽然，一切都沉寂了。蘇霍夫用手支撐著坐起來，眼里流著淚，痛苦地說：“你的心多么偉大呀！加巴頁夫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