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英
在成都時,便多次聽人說起杜甫當年客居四川時的另一處住所———三臺縣梓州草堂。自然,來到三臺的第一夙愿,便是拜謁這一留有詩圣遺風的去處。
草堂不遠,就在城西的牛頭山上。去時正值仲春時節(jié),雨后初晴,遠遠望去,整個牛頭山蒼翠欲滴,充滿一派生機。登山之路是一條石階小道,彎彎曲曲依山勢而上,道旁不時可見一叢杜鵑或幾枝山茶,偶有鳥鳴其間,漫步這幽靜的山林,使人頓感神清氣爽。據(jù)說,早先這山上有一處古寺為此方勝景,當年杜甫登臨時,曾揮毫寫有“花濃春寺靜,竹細野池幽”的詩句,如此清麗而閑適的句子,這在一生飽受憂患和磨難的詩人筆下是不多的,可見宜人的景色也使詩人暫時忘卻了內(nèi)心的苦痛。
牛頭山不高,不一會兒已來到草堂門前。與車水馬龍的成都浣花草堂相比,有幾分寂寥的梓州草堂倒顯得更有韻味。走進虛掩著的大門,便是草堂前院,這里綠竹小徑環(huán)合,亭臺回廊勾連,小巧而典雅的蓮池旁,建有杜甫生平紀念館。來到這里,時光仿佛又回到久遠……眼前,浮現(xiàn)出一幅戰(zhàn)火連綿,生靈涂炭,人民顛沛,哀鴻遍野的“安史之亂”后的社會生活圖畫。公元762年,棄官入蜀的杜甫又遇戰(zhàn)亂,無奈之下的詩人只好從西川節(jié)度使治所的成都流亡到東川節(jié)度使治所的梓州!笆纴y郁郁久為客,路難悠悠常傍人”。在這里,杜甫度過了他寄人籬下的又一段困苦生活。雖然梓州一帶有眾多的名勝和美好山川可供游歷,但詩人感觸最深的還是世上瘡痍和民間疾苦。“五年客蜀郡,一年居梓州”。杜甫在梓州前后共生活了一年零八個月,留下了近150首詩作,其中包括被后世稱為杜甫生平第一快詩的《聞官軍收河南河北》。這些詩篇作為現(xiàn)存1400多首杜詩中的有機組成部分,無論是敘事抒情、思鄉(xiāng)懷友、傷時憂國,都深切地表達了詩人對人民苦難的同情和對祖國命運的關切,這些詩篇,也形象地記錄了一個封建王朝由盛而衰的歷史。古人曰:以銅為鏡,可正衣冠。以史為鏡,可知得失。杜甫留給我們的是一段可鑒的“詩史”。
據(jù)史載,杜甫當年的草堂是在縣城內(nèi),如今的草堂是在明代所建工部草堂遺址上,于八十年代重建的仿古園林建筑群。面對這綿延了一千多年的草堂,可見人們對這位詩中圣哲的敬重和懷念。游覽了生平館,瞻仰了中院宏偉的詩史堂,最后來到花木扶疏的后院。暖融融的春陽下,幾樹海棠開得正艷,如火焰般的花朵給清靜的小院平添了幾分亮色。這里,碧綠的荷池中佇立著一尊杜甫的全身塑像,詩人撫袖昂首,滿含憂患的雙眼遙望著遠方。這情景使我想起那令人不堪回首的一幕:公元770年冬的一天,杜甫在離開四川后,終因病痛纏身,窮困潦倒而客死于湘江上的一艘小船上!扒啻鹤靼楹眠鄉(xiāng)”對于詩人來說,只是一個無法實現(xiàn)的夢……
步出草堂,回首但見大門兩旁有郭沫若夫人于立群手書的一副對聯(lián):異代不同時問如此江山龍卷虎臥幾詩客;先生亦流寓有長留天地月白風清一草堂。對聯(lián)道出了后世人對這位千古詩圣的高度評價和崇敬。草堂門外,又絡繹來了一些前往參觀的人,他們也許是去領悟“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深刻,也許是去傾聽“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呼喚……雖然中國文化史上的一代圣哲走了,但他留下的詩史般的華章卻永遠光耀后世。如今從牛頭山往下看,昔日破舊的梓州早已變成了一座繁榮而美麗的縣城,望著往來不斷的車流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想,一千多年前那段動蕩和流亡的歷史對杜甫來說是不幸的,然而對于梓州來說又是有幸的,畢竟,這里曾生活過一位值得我們民族永遠紀念的人。
牛頭山不高,有草堂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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