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毅在主政上海時有過這樣的名言：只敢反右而不敢反“左”的共產(chǎn)黨人，不是真正的共產(chǎn)黨人。1959年廬山會議之后的反右傾運動，使“左”傾錯誤更加惡性發(fā)展。正是在這樣一個嚴重關(guān)頭，陳毅顯示出共產(chǎn)黨人的真正本色。

1961年3月22日，在陳毅提議下，國務院副秘書長齊燕銘在紫光閣主持戲曲編導工作座談會，陳毅在座談會開場白之后發(fā)表了長篇講話。出乎所有與會者的意料，他談的第一個問題既不是戲曲編導，也不是文學藝術(shù)，而是“局限性問題”�！安粌H過去時代有局限性，我們這個時代也有局限性。封建階級有局限性，資產(chǎn)階級有局限性，無產(chǎn)階級也有局限性。我們只能盡量做我們這一代所能夠做到的事，不是說一切事情我們都能夠做。”為了把話說透，陳毅說了一句讓與會者吃驚不小的話：“就是毛主席也不能超過今天的時代去解決問題，否則就要犯錯誤。”陳毅縱論古今，說了許多新鮮話，令與會的文化人大開眼界。例如，他肯定當時正在臺灣受到蔣介石禮遇的胡適：“在提倡白話文、提倡新詩，使它們成為文學正宗這一方面是有功績的，這一筆在文學史上是不能抹煞的。只有這樣看，才能服人。”又稱道曾國藩：“有很多東西值得我們研究�！痹谶@樣一番高屋建瓴的論述之后，陳毅接著發(fā)表第二條意見：關(guān)于寫歷史劇問題。他的基本觀點是：“要按歷史的本來面目取得教訓�！彼�的批判鋒芒主要是針對“左”的錯誤：“我覺得現(xiàn)在有些人不僅在舊戲里找馬克思主義，而且要在里面找毛澤東思想。這樣就搞得沒有戲了，舊劇———古典戲就要在我們手上糟蹋掉。所以，要以歷史還諸歷史，保持歷史的本來面目，從中研究，取出對我們有益的教訓。”陳毅反對過分替李自成、黃巢、太平天國辯護。他又一次提及敏感話題：“不僅歷史上的人物有缺點，就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也都有缺點。毛主席從來沒有講過他沒有缺點�！标愐惝斨�坐在一側(cè)的康生的面，尖銳指出：“我們今天不要把毛主席神化。凡是把毛主席神化的人是別有用意的�！标愐氵@番話使與會者如醍醐灌頂。

摘自《黨史博覽》第7期作者馮錫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