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依匆
在《記念劉和珍君》中,魯迅用他冰冷的筆觸寫道: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竟會下劣兇殘到這地步。
那么,作為中國人,我們是否意識到,在有些方面我們?nèi)匀皇且粋即使以想像力的極至來推測都不過分的民族──在封建方面,在迷信方面,在粗野方面,在嫉妒方面,在健忘方面……我們做過而且正在做著令人扼腕的蠢事?
我十分留意每天網(wǎng)上的社會新聞。有人說,新聞是歷史的草稿。今天的新聞,就是正在發(fā)生的歷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我們社會和時代的一面鏡子。盡管不排除網(wǎng)站編輯劍走偏鋒、刻意獵奇的取舍,但是幾乎每次我瀏覽這些新聞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地自問:這是真的嗎?怎么會這樣?這些新聞所披露出來的愚昧、無恥、兇殘,在我腦海中翻滾,刺痛我的心靈。
每當(dāng)這時,我就想起了魯迅,想起了他的犀利和深刻。我們是一個有著15億人民的發(fā)展中國家,在我們的身邊,立起了高樓,修成了高速公路,但是如果人的素質(zhì)不能提高,我們永遠(yuǎn)也進(jìn)入不了現(xiàn)代化。魯迅的偉大在于,他時刻提醒著我們,要“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不要被虛假的表象所迷惑,不要忘記那些遠(yuǎn)遠(yuǎn)沒有克服的劣根性!安粦勔宰顗牡膼阂鈦硗茰y中國人”,就是讓我們以最虔誠的心態(tài)反省自己。在這里,最壞的惡意成了最大的誠意。當(dāng)年魯迅的“最壞的惡意”,鞭策了一大批民族的棟梁,啟蒙了一大批國家的精英。
由魯迅揭開的傷疤,盡管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好,但是傷口既然揭開了,總有人去治療,總有好的一天。今天,環(huán)視我們的知識界,還有多少人能夠有魯迅的勇氣,能夠“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然后向民眾“吶喊”,尋求救助的“藥”?
魯迅在幾乎字字珠璣的《記念劉和珍君》里還說: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無聲息的緣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滅亡。
今天,在商品的大潮中,在“制造快樂”的年代,媒體空前發(fā)達(dá),小報比任何時候都多,但是有多少聲音,能夠真正代表了我們民族真正的憂慮、沉思、興奮乃至驕傲?由于缺少魯迅那樣的眼睛和心靈,千千萬萬在田野里和機(jī)器旁辛勞的父兄成為“沉默的大多數(shù)”,而被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在空前繁華的城市里,我們?yōu)槭裁春鋈桓杏X到迷失了自己?如果說魯迅是沉默中的一個爆發(fā),那么,在霓虹燈下人聲的喧鬧中,我們究竟還需要多少個魯迅,才能讓有聲的人們聲音更大,讓無聲的人發(fā)出聲音?當(dāng)年,魯迅在滿紙仁義道德中發(fā)現(xiàn)的“吃人”二字驚醒了多少青年人。今天,魯迅多年前在沉默中的吶喊,依然值得我們深思。
重讀魯迅,盡管值得我們深思的并不是一兩句話,而是他的整個精神的力量和理性的光輝,但是,我們依然可以從他并不過時的文章里,通過那些閃爍著哲理光芒的語句,體會到魯迅的偉大,反思我們?nèi)诵院蜕鐣臅r弊。
在《吶喊》的自序里,魯迅寫道:凡是愚弱的國民,即使體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壯,也只能做毫無意義的示眾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為不幸的。所以我們的第一要著,是在改變他們的精神。在《阿Q正傳》里,魯迅這樣入木三分地描述“中國人”的“健忘”:在阿Q的記憶上,這大約要算是生平第二件的屈辱。幸而拍拍的響了之后,于他倒似乎完結(jié)了一件事,反而覺得輕松些,而且“忘卻”這一件祖?zhèn)鞯膶氊愐舶l(fā)生了效力,他慢慢的走,將到酒店門口,早已有些高興了。在《狂人日記》里,魯迅呼吁:沒有吃過人的孩子,或者還有?救救孩子……
然而,到了20世紀(jì)90年代之后,隨著人們自己樹立起來的神壇的相繼倒塌,另一種時文卻“滋生繁衍”起來。各種消遣的、逗趣的、關(guān)注私人生活的、渲染隱私的文字開始填補(bǔ)人們的精神胃口。有人驚呼:不該忘卻魯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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