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向春
【論文原題】
也談《論語》的得名—兼與敖晶女士商榷。①
【內(nèi)容摘要】
《論語》是儒家最主要的經(jīng)典之一,關(guān)于它的得名歷來多以為是因根據(jù)“論”的“論纂”之意。但本文認(rèn)為我們可以借用“右文說”的觀點來考察這一問題,即凡從“侖”得聲的字多與“條理”、“規(guī)則”這一涵義有關(guān);而《論語》之“論”之所以應(yīng)該讀為平聲,則又是一種破讀。故而,“論語”就是“倫語”,也就是一本闡發(fā)人生倫理規(guī)則的圖書。
【關(guān)鍵詞】
論語 得名
《論語》作為一部重要的儒家經(jīng)典,自前漢以來即受到了當(dāng)朝統(tǒng)治者的青睞和重視,較早地被立在學(xué)官。到了明清時,《論語》更是因“四書五經(jīng)”被列為科舉的必考科目而受到了廣大讀書人頂禮膜拜。
《論語》一書,主要記載了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論和若干行事,它是研究孔子及先秦儒家思想的不可或缺的重要資料。儒家的一些基本思想,如“仁”、“義”、“禮”、“樂”等概念在該書中首次被提出并被加以詮釋。通過研究《論語》,我們可以基本了解前期儒家的思想和觀點,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學(xué)習(xí)和掌握傳統(tǒng)的文化精髓。故而,對這樣一部典籍,我們必須對它的各個方面進(jìn)行深入徹底地考察和研究。而本文則主要試圖探討《論語》一書的命名之義。子曰:“必也正名也夫”,又曰:“名不正則言不順。”②“正名”,是研究古代典籍所需要做的第一步工作。
關(guān)于《論語》的命名之由,前人一般都認(rèn)為是因論纂所記之語,故名《論語》。如班固《漢書·藝文志》:“論語者,孔子應(yīng)答弟子,時人及弟子相與言,而接聞與夫子之語也。當(dāng)時弟子各有所記,孔子既卒,門人相與而論纂,故謂之《論語》!边@是關(guān)于《論語》得名最早也是最有代表性的一種說法,后世眾人或承班氏之言,或就班氏之言發(fā)揮,很少有另創(chuàng)新說的。這種說法不能說沒有道理,尤其是袁家麟先生在此基礎(chǔ)上從聲音入手提出③:“又如《論語》的‘論’字,讀平聲,與讀去聲的字義大不同。……我們從訓(xùn)詁學(xué)求語源來尋找《論語》書名的確切意義!摗乓魧傥牟,古音文部中有些詞古人用來表達(dá)積聚、豐滿的意思。如囤、墩、臀、鲀等等。囤作名詞,是積聚糧食的器具,呈豐滿狀,用作動詞,則表示積聚;墩,土石積聚豐滿的地方;臀,動物肌肉積聚豐滿的地方;鲀,一種身子積聚氣體呈豐滿狀的魚……‘論’字從言,意思為積聚語言,因為此書是孔子弟子及其再傳弟子積聚孔子言行而成,而重在言,所以把書稱作‘論語’!鳖H有見地。但雖其說法較前人更具科學(xué)性,可仍不能準(zhǔn)確地說明《論語》的命名之義④。那么,對《論語》的“論”究竟該怎樣解釋呢?我們認(rèn)為還可以嘗試從其他角度入手進(jìn)行探討。
“右文說”是北宋王圣美提出的一種以聲音通訓(xùn)詁的理論。他認(rèn)為構(gòu)成漢字絕大部分的形聲字,其右邊的聲符不僅表音,而且有表示意義的作用;同聲符的形聲字,其意義必有相通之處。王圣美的這一論點見載于沈括《夢溪筆談》:
王圣美治字學(xué),演其義為右文。古之字書,皆從左文。凡字,其類在左,其義在右。如木類,其左皆從木。所謂右文者,如戔,小也。水之小者曰淺;金之小者曰錢;歹之小者曰殘;貝之小者曰賤。如此之類,皆以戔為義也。
之后,又有張世南對這一觀點作了進(jìn)一步地闡發(fā)⑤:
自《說文》以字書為類,而《玉篇》從之,不知其右旁亦以類相從。如戔為淺小之義,故水之可涉者曰淺;疾而有所不足為殘;貨而不足貴者為賤;木而輕者為棧。青有精明之義,故日之無障蔽者為晴;水之無溷濁者為清;目之能見者為睛,米之去粗皮者為精。
而宋末戴侗則比前人更深入地對聲符的表義作用現(xiàn)象進(jìn)行了闡述⑥:
六書推類而用之,其義最精;,本為日之昏。心目之昏猶日之昏也,或加“心”與“目”焉。嫁取者必以昏時,故因謂之昏,或加“女”焉。熏,本為煙火之熏,日之將入,其色亦然,故為之熏黃,《楚辭》猶作纁黃,或加“日”焉。帛色之赤黑者亦然,故謂之熏,或加“系”與“衣”焉。飲酒者酒氣酣而上行,亦謂之熏,或加“酉”焉。夫豈不欲人之易知也哉?然而反使學(xué)者昧于本義。故言婚者不知其為用昏時,言日曛者不知其為熏黃,言纁帛者不知其為赤黑。
“右文說”雖然由王氏首創(chuàng),但在戴侗手中則更為系統(tǒng)化。他以本字原有的意義為綱,用以推發(fā)同聲符形聲字的字義變化,從而明確了初文與孳生字之間的關(guān)系。
從此之后,“右文”這一理論逐漸進(jìn)入實踐階段,如明代黃生的《字詁》、《義府》就都是依據(jù)諧聲偏旁來說明字義的。而清代的小學(xué)家對“右文說”有了較大的發(fā)展,段玉裁、王念孫、焦循、阮元等人對此均有大量的論述。近人劉師培、章太炎、楊樹達(dá)則在此基礎(chǔ)上更進(jìn)一步,偏重于對語根和字源的探求。這些研究使得“右文說”更富有條理性和可操作性,使得這一理論更趨完善。如段玉裁的《說文解字注》中有68條曾談及“右文”⑦,并提出“凡從某聲字皆形聲兼會意”,“凡從某聲字皆有某義”等觀點。雖然他將形聲字的聲符兼義視為普遍規(guī)律,未能對同聲符的形聲字進(jìn)行全面的比較分析,有簡單化的傾向,但這些研究和探討畢竟為我們提供了一些有益的思路。
基于“右文說”中“聲近義通”、“義存乎聲”等原理,我們也可對《論語》之“論”字的結(jié)構(gòu)部件作一番簡單的分析:“論”,《說文解字·言部》:“論,議也。從言,侖聲!倍斡癫米ⅲ骸罢撘詠鰰狻7惭哉Z循其理得其宜謂之論。當(dāng)云從言、侖,侖亦聲!痹诖耍问霞m正了許慎的說法,認(rèn)為“侖亦聲”。而所謂“亦聲”,就是指字的某一構(gòu)件既表意又表音。王圣美的“右文說”也正是在“亦聲”的基礎(chǔ)上推而廣之的。那么,既然在“論”字中“侖亦聲”,那么我們不妨分析一下“侖”及以“侖”為聲旁的其他形聲字。
侖,《說文·亼部》:“侖,思也,從亼冊。”段注:“龠下曰:‘侖,理也!洞笱拧访珎髟唬骸,思也!凑撜撸瑏鲋俳。思與理義同也。思猶也,凡人之思必依其理。倫、論字皆以侖會意!毙鞛{曰:“侖、倫古今字。倫,理也!
倫,《說文·人部》:“倫,道也!薄墩滞āと瞬俊罚骸皞,敘也!薄对姟ば⊙拧ふ隆罚骸熬S號斯言,有倫有脊。”毛傳:“倫,道。”《禮記·中庸》:“今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笨资瑁海骸皞,道也,言人所行之行皆同道理。”《禮記·曲禮》:“擬人必于其倫!编嵶ⅲ骸蔼q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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