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是中國文學史上一個不可繞過之人,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詞的發(fā)展史上具有尤為重要的地位。蘇軾開了豪放詞一派,使得原本只用來吟唱呢喃軟語的小兒女之詞陡然一變,轉而為急管繁弦,崩天裂云之聲。由此,宋詞才能成其為真正的“宋”詞,若少了豪放派的映襯,婉約詞定也會減色不少。
《定風波》為蘇詞名作,歷來被人評為閑適從容。與《浪淘沙》的壯闊不同,它表現(xiàn)的是作者遇變不驚,笑對蒼茫的風神。其實,即如“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這般豪語,仍舊以“人間如夢,一樽還酹江月”為了局,可見所謂的豪放不過是知自身的不可為,毋寧說,是一種無奈的曠達。
全詞記述了作者一行人在沙湖道上突遭雨襲之事。上片以“莫聽”二字起,有突兀之感,而“穿林打葉聲”勾畫出風雨的聲勢。急風挾雨而來,對此作者卻說:何妨吟嘯且徐行,“何妨”表現(xiàn)了詞人的淡定,“竹杖芒鞋”透露出隱逸之思,“誰怕”一話反問,加上“莫聽”“何妨”的映稱顯得氣度從容,由此勾勒出一幅披蓑煙雨行吟圖。試想于沙湖道上現(xiàn)身的詞人,持竹杖,履芒鞋,于風雨中吟嘯而來,表現(xiàn)出一種閑庭信步的瀟灑,這是怎樣美好的景況。∪欢,作者所要表現(xiàn)的僅是這種灑脫嗎?且看下句:一蓑煙雨任平生。若僅是冶游俊賞,又何須如此感慨呢。遙想蘇公當年,19歲中進士,正是春風得意,青云之志有待施展,卻遇到一連串的挫折,竟致一生困頓。烏臺詩案,黨錮之禍,政治上的腥風血雨都已經(jīng)受,又何懼眼前這一陣急雨呢?讀到此處,眼前浮起了一幅深淺分明的景象:一個竹杖芒鞋的老人踽踽獨行于風雨飄搖的人生路上,身前身后皆茫茫無所見,正所謂“來往煙波非定居,生涯蓑笠外無余”是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料峭二字點出時令,三月七日,正是乍暖還寒之時,然二月春風已可裁出翠柳條條,時至三月,早應是一派春光。而作者卻似一無所見,僅以“微冷”二字寄寓所感,彌漫著一種蕭索意味,這是否暗示了作者的落寞心境?急雨既過,斜陽展顏,對淋雨者來說,這應是很值得欣喜的,而作者回望了適才煙雨凄迷的經(jīng)行之處,卻吐出了“也無風雨也無晴”的斷句來。若非深察人世無常,是難以做到如此寵辱不驚,去留無意的。我以為,僅以“曠達”二字標榜此詞,便完全忽視了作者的精神內(nèi)涵。
蘇軾在另一首詞中說到:長恨此生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深波靜索殳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詞中透露了作者欲歸隱山林的愿望,這也是《定風波》最好的注解。此詞寫于宴會上,寫畢蘇公掛冠乘舟而去。當?shù)乜h令以為蘇公真要“江海寄余生”,急忙駕船追去,待到追上,發(fā)現(xiàn)蘇公已是鼾聲大作,哪里有一點要隱逸山林的樣子。蘇公是真正的智者,他深知這“世事”是如何無論也逃不出去的。即便做了和尚還是要穿衣吃飯,還是要為世所累,所以,他不象陶淵明那樣躲起來,他以俗世為山林,故而,蘇公才是真正的隱者。
想蘇軾也有“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的綺靡濃艷,有“小軒窗,正梳妝”的繾綣纏綿,有“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的美好情愿,最終卻以“也無風雨也無晴”為終了。也正如林清玄說的,在煙中騰云過了,在雨中行走過了,生命的事情一經(jīng)過了,卻是枉然。然而蘇軾的一生并不“枉然”,千百年來,蘇軾的詩詞文章乃到他笑對蒼茫的人生態(tài)度,對后世文人有著莫大的影響,而蘇軾更以其多姿的藝術形象和深刻的人文精神永遠占據(jù)著中國文學史輝煌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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