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學生做她自己的事情，而你播下的種子終有一天會發(fā)芽、開花。自從我放棄正規(guī)課程的想法之后，海倫學得比以前快多了。

每一天，甚至是每一個小時，我都能看到海倫在進步。不管去哪里，她總是急切地詢問她在家里沒有學到的東西的名字，她很渴望向她的朋友拼寫出來，并熱切地希望能教給所有她碰到的人。她放棄了手勢、啞語，開始使用詞匯。每學會一個新的單詞，都帶給她莫大的快樂，她的臉一天比一天生動。

我決定目前還是不要給海倫上定期、規(guī)律的課程，我要把她當作一個兩歲大的孩子。幾天前我突然想到，讓一個詞匯量不足的孩子在某個固定的時間，到某個固定的地點，背誦那些固定的功課是很不合理的。

我把海倫支開，坐在那里思考。我問自己：“一個正常的孩子是如何學習語言的？”

答案很簡單：“模仿�！焙⒆右簧�下來就有學習的能力，只要外界有充分的刺激，他就會自己學習�？吹絼e人做什么事情，他會學著去做；聽到別人說的話，他也會學著去說。

在自己會開口說話之前，他早已能夠聽懂別人對他說什么。

最近我一直在觀察海倫的小表妹，她才十五個月大，但是已經(jīng)能聽懂很多話了。她能夠指出鼻子、嘴巴、眼睛、下巴、臉頰、耳朵。如果我問她：“寶寶的另一只耳朵在哪里？”她就能夠正確地指出來。

如果我給她一朵花，說：“給媽媽。”她就會把花給她的媽媽。要是我說：“小淘氣在哪里？”她就會躲在她媽媽的椅子背后，或者用雙手蒙上臉，從指縫中間頑皮地看著我。她會聽從下面的話：“來”、“親一下”、“到爸爸那兒去”、“關上門”、“把餅干遞給我”。盡管她已經(jīng)聽了幾百遍，而且顯然她聽得懂，但是我從來沒有聽到她自己說這些話。這些觀察對我如何教海倫有一些啟發(fā)。

我可以對她的手說話，就像我們對寶寶的耳朵說話一樣。我應該假定她有和正常孩子一樣的模仿能力，應該用完整的句子和她交談，必要的時候才加上手勢和她自己的敘述動作來表達意思，但是不能讓她依賴它們。我應該盡力地啟發(fā)她，看看結果如何。

新的計劃非常有效，現(xiàn)在海倫已經(jīng)掌握了一百多個單詞，而且每天都還在學習新的，毫無疑問，海倫正在表演一個難度最高的雜技。

她的學習幾乎是一種本能，就像鳥兒要學會飛翔一樣。不過不要以為她已經(jīng)能夠像她同齡的孩子那樣自由交談，她用單個的詞表達整句話的意思。她說“牛奶”，再加一個手勢，表示“我還要牛奶”，她說“母親”，臉上帶著詢問的表情，表示“母親在哪里”，“出去”表示“我想出去”。

但是假如我在她手上寫“給我一些面包”，她會遞給我一些面包。如果我說“拿上你的帽子，我們要出去散步”，她會馬上照做。如果只寫兩個單詞“帽子”和“散步”，也一樣有效。但是整個句子不停的重復，一定會在她腦子里留下深刻印象，漸漸的她就會自己使用了。

今天上午，我藏了一塊餅干，她到處找也沒有找到，很失望，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跑到我面前來讓我張大嘴巴，她在我嘴里仔仔細細的搜索了一番，沒有發(fā)現(xiàn)餅干的蹤影，于是指指我的胃，寫了一個“吃”字，意思是說：“你是不是把它吃了？”

星期五我們進城，遇到一位紳士，給了海倫一些糖果。海倫吃了那些糖果，剩了一小塊不吃，放進圍裙的口袋里。回到家，她找到母親，主動地說：“給寶寶糖果吃。”凱勒夫人寫道：“不，寶寶吃，不�！焙�倫走到搖籃邊，摸了摸米爾德里德的嘴巴，又指著她自己的牙齒，凱勒夫人寫了“牙齒”這個詞，海倫搖了搖頭，寫道：“寶寶牙齒，沒有，寶寶吃，不。”意思很明顯：“寶寶沒法吃，因為他沒有牙齒�！�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再需要初級啟蒙材料了。起初我用那些珠子、卡片、麥桿，因為我不知還能干什么，但是現(xiàn)在，這些都已經(jīng)不再需要了。

我現(xiàn)在開始懷疑所有的精心制定的特殊的教育方法，它們看起來建立在一種假定上，假定每一個孩子都是白癡，都需要別人教會他如何思考。但是，如果讓孩子自己學習，少一點浮華、炫耀，他會學得更多更好。

讓孩子自由地走動，讓他觸摸一切真實的東西，讓他自己把那些印象聯(lián)系起來，而不是讓他坐在一個房間里，圍著一個小圓桌，讓一個聲音甜美的老師告訴他要用木塊搭一面石頭墻，或者讓他用彩色的紙條做一道彩虹，或者讓他在花瓶里用麥桿植樹。這種教法只會讓孩子的腦中滿是虛假的聯(lián)想，在他們通過實際體驗來培養(yǎng)獨立思想能力時，這些虛假的聯(lián)想都要統(tǒng)統(tǒng)拋掉。

海倫學習形容詞、副詞和她學習名詞一樣容易。概念總是在單詞之前，很早她就會用手勢表示“小”和“大”的概念。

假如她想要一個小一點的東西，而你給了她一個大一點的，她會搖搖頭，然后捏住拇指和食指之間的一小塊皮膚。如果她想表示大的東西，她會盡力張開雙手的手指，然后把兩只手合在一起，就像抱一個大球一樣。

前天，我用“小”和“大”的單詞取代了她的兩個手勢，她很快就接受了單詞，放棄了手勢�，F(xiàn)在我可以跟她說拿一本大書來，或者拿一個小碟子來，可以叫她慢慢上樓，或者快點跑，快點走。今天早上，她第一次用了連詞“并”，我讓她關上門，她加了一句：“并鎖上�！�

幾分鐘前，她激動地哭著跑上樓來，最初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她不停地寫著“狗－寶寶”，伸出五個手指頭，一個個的指過去，還吮吸它們。

我第一個念頭是：“有狗傷害了米爾德里德。”但是海倫喜氣洋洋的臉打消了我的這個恐懼念頭，沒辦法，只能跟她去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把我?guī)У剿�房，竟然看見水房的一角躺著一只塞特獵犬和五只可愛的小狗！我教了她“小狗”這個單詞，當它們吃奶的時候，我把她的手放到它們身上，又寫“小狗們”。

她對喂食的過程很感興趣，寫了好幾次“母親－狗”和“寶寶”，她注意到小狗的眼睛是閉著的，于是她說：“眼睛－閉，睡覺－不。”意思是說：“小狗們的眼睛閉著，但是它們沒有睡覺�！�

當小狗叫著努力掙扎著要回到狗媽媽身邊時，海倫開心地叫了起來，她寫道：“寶寶－吃得大�！蔽蚁胨�大概是要說“寶寶吃的很多�！彼�一個接一個地指指小狗，又指指自己的五根手指，于是我教她“五”這個單詞，她伸出一根手指，說“寶寶”，我知道她想起了米爾德里德，就寫道：“一個寶寶，五只小狗�！�

她和狗玩了一會兒，突然想起小狗也應該有自己的名字，就像人一樣，她要求給每只小狗起個名字，我讓她去問她父親，她說：“不，母親�！憋@然，她認為母親應該更懂得孩子的各種事情。

她注意到其中一只小狗比其他的要小很多，于是她說：“小�！蓖瑫r，還做了手勢，我說：“很小。”她馬上就明白了“很”是一個需要記住的新單詞。

回屋的路上，她不時的使用“很”字，用的都很對。一塊石頭“小”，另一塊“很小”。當她摸到她的小妹妹時，說：“寶寶－小，小狗－很小�！苯又�，她走路的步伐也開始或大或小起來，故意走細步，說是“很小”�，F(xiàn)在她正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把新學到的詞用到各種東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