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鐘祥市師范學(xué)校 石澤鎰
劉邦與項羽爭雄華夏的性質(zhì)
在秦失其政、陳涉首難之后,逐鹿中原、爭雄華夏者,雖然確如司馬遷所言,是“豪杰蜂起,不可勝數(shù)”(《項羽本紀贊》),但真正舉足輕重,足以引人注目于當(dāng)代,發(fā)人深思于后世者,還是只有劉邦與項羽之間所展開的長達五年之久的角逐。
劉邦和項羽,這兩人所代表的兩大政治集團,雖然從總體上看,都屬于農(nóng)民起義隊伍,都為推翻秦王朝的暴政統(tǒng)治作出了重大貢獻,但就其首腦集團的組成、政治口號和行動綱領(lǐng)來說,仍然存在著明顯的差異,表現(xiàn)出各自鮮明的個性。讀《鴻門宴》不可不細味太史公為了“述往事,思來者”而“網(wǎng)羅天下放失舊聞,考之行事,稽其成敗興壞之理”(《報任安書》)的良苦用心。全面理解劉、項之間的明顯差異,對于我們深刻領(lǐng)悟《鴻門宴》所敘興壞之事,所存成敗之理,則顯得尤其重要。
撮要而言,在項羽一方,乃是以六國遺民為骨干。項氏家族,即因“世世為楚將,封于項,故姓項氏”。項羽祖父項燕即楚國名將,“為秦將王翦所戳者也”。項羽隨叔父項梁起事后,項梁即用范增計,立楚懷王孫心為楚懷王,言為“從民所望”,實即以名門貴族之后為號召。雖能成功地利用六國貴族不甘心事秦的復(fù)仇心理,有助于壯大反秦的力量,但畢竟是置黎民百姓之“苦秦苛法”于度外,難免有“沽名釣譽”之嫌。他們的斗爭多以亡秦復(fù)國、雪秦滅六國之恥為目的,帶有明顯的復(fù)仇的性質(zhì)。在斗爭方式上,則一味以“力征”取勝,以致“所過之處,無不殘滅”,往往令飽受秦朝苛政之苦的黎民百姓大失所望。
在劉邦這一方,包括劉邦在內(nèi)的主要執(zhí)事者,如:以屠狗為事的樊噲,為沛獄掾的曹參,為沛主吏的肖何,等等,均系“出身細微”,也不曾投靠名門貴族之后。所以,在劉邦斬白蛇起義前后,不得不一方面直接以遷徙之徒、奴隸之民為依托,另一方面又多方借助于“天意”,以“諸珍怪當(dāng)貴”(《高祖本紀》)的奇異傳聞,大造了“王權(quán)下移”的輿論,乃是“王跡之興,起于閭巷”(《秦楚之際月表》),屬于比較“本色”的農(nóng)民起義軍。其斗爭的目標,則直接以為“天下苦秦久矣”的父老解危為宗旨。斗爭方式則多以寬厚仁愛之風(fēng),給百姓吏民以撫慰,其“從民所望”之情,不僅見諸行動,而且恩及庶民,從而收到了以政治斗爭推動軍事斗爭之實效,往往能夠事半而功倍。
單就劉邦與項羽二人的思想性格來說,差異也很明顯。據(jù)《項羽本紀》載,在漢四年的成皋戰(zhàn)役中,當(dāng)兩軍對壘、相持未下時,項羽急欲挑戰(zhàn),曾在壁上對劉邦發(fā)話:“天下匈匈數(shù)歲者,徒以吾兩人耳!愿與漢王挑戰(zhàn),決雌雄,毋苦天下之民父母為也!眲顓s笑而答曰:“吾寧斗智,不能斗力!边@段對話,堪稱司馬遷概括劉項角逐特點的“點睛”之筆:一個是以“斗力”見長,一個則以“斗智”取勝。這種思想性格上的巨大差異,也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著兩個人物走向了不同的結(jié)局:熱衷于斗力者,“欲以力征經(jīng)營天下”,一味地“自矜功伐,奮其私智”,最后是兵敗垓下還嘆“天亡我,非戰(zhàn)之罪也”,乃是至死不悟;擅長于斗智者,因為善于廣羅賢士名將、相時而動,不斷地壯大了自己的實力,終于“居馬上”而得了天下,又采納儒生陸賈的建議,以“文武并用,長久之術(shù)”(《陸賈列傳》)而治理了天下。
從上述史實看來,劉邦與項羽之爭,就其實質(zhì)來說,乃是六國貴族的復(fù)仇復(fù)國勢力與那“起義于閭里”的農(nóng)民勢力,爭奪反秦戰(zhàn)爭勝利成果的斗爭。雖然“起于閭里”的劉邦后來取勝,他所建立的“天下”,仍然只是以劉氏為中心的“家天下”,表現(xiàn)出歷史的和農(nóng)民階級自身的局限性,但從歷史發(fā)展的總趨勢來看,劉氏既能繼秦之后,“履至尊而制六合”,又能承秦制而改其政,終于“撥亂世反之正”,實屬歷史的進步。項羽集團的雪恥復(fù)國,“分裂天下而封王侯”為己任,怎能與劉邦所完成的一統(tǒng)天下的偉業(yè)相提并論!
司馬遷在他為劉、項二人所作《本紀》的贊語中,一則斥其“自矜功伐,奮其私智”,“身死東城,尚不覺悟,而不自責(zé),過矣”!一則贊其“起細微,撥亂世反之正”乃是由于“承蔽(指周秦之際的“文”蔽)易變,使人不倦,得天統(tǒng)矣”!此雖為“一家之言”亦無愧為金石之論!有人把劉、項兩大政治集團說成“是一樣的,沒有什么區(qū)別”(《高中語文教材新探》)第二冊二二五頁,北師大出版),實為有違于史實,于理不妥之論。
諸將莫利先入關(guān)
鴻門宴的斗爭,發(fā)生于漢元年十二月中,即公元前二O六年。據(jù)《高祖本紀》載,在此前一年,即公元前二O七年,由于陳涉、吳廣為首的各路起義軍的沉重打擊,從根本上動搖了秦王朝的統(tǒng)治基礎(chǔ),其崩潰之勢已成,但秦兵尚強,“常乘勝逐北,諸將莫利先入關(guān)”。值此緊要關(guān)頭,楚懷王一方面派遣項羽以“次將”身份隨宋義等“北救趙”,而令劉邦“西略地入關(guān)”,另一方面又公開與諸將約:“先入定關(guān)中者王之。”由于項羽被遣北救趙,劉邦奉命西入關(guān),直接關(guān)系著“王關(guān)中”的重大權(quán)力之爭,劉邦自是欣然而往,項羽卻以“怨秦破項梁軍”為由,不愿接受“北救趙”的軍令,爭著“愿與沛公西入關(guān)”,但懷王與諸將未允。因為懷王與諸將認為:“項羽為人猾賊。項羽嘗攻襄城,襄城無遺類,皆坑之,諸所過,無不殘滅”;“不如更遣長者扶義而西。”于是,劉邦以其“素寬大,(乃)長者”而深孚眾望,被遣“西入關(guān)”。因此,遣誰入關(guān)之爭,已成為劉、項于鴻門相爭的前奏,也決定了鴻門相爭的焦點,乃是“如約”與“負約”之爭。而遣誰入關(guān)之爭,卻是以劉勝項敗而了結(jié)的。由此可見,在劉邦入關(guān)破咸陽以前,民心向背已于項羽十分不利。
及至漢元年十月,劉邦入關(guān)破咸陽之后,本可依約而“王關(guān)中”但他自知勢單力薄,羽翼未豐,且項羽兵多將廣,本有爭王關(guān)中之志而未酬,必不肯善罷甘休。所以,在入咸陽之后,他又聽從了樊噲和張良等人的建議,籍吏民,封府庫,而后還軍霸上。在霸上,劉邦又召集諸縣父老豪杰,一方面當(dāng)眾宣布,根據(jù)懷王與諸將之約,“吾當(dāng)王關(guān)中”,“且吾所以還軍霸上,待諸侯至而定約束耳”;另一方面,又曉諭父老:“凡吾所以來,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無恐”。隨之以“約法三章”等一系列安撫吏民的措施,使得“苦秦久矣”的關(guān)中吏民,無不“益喜,惟恐沛公不為秦王”。至此,劉邦不獨完成了“入關(guān)破咸陽”的首功,獲得了“王關(guān)中”的主動權(quán),還及時完成了安定關(guān)中的一系列政治措施,為“諸侯至而定約束”作好了充分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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