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書元
我們的世界到底是由誰創(chuàng)造的?是上帝嗎?不是。對這個問題,中國神話有多種回答!痘茨稀ぞ裼枴氛f:
古未有天地之時,惟象無形,窈窈冥冥,芒藏漠閔,澒蒙鴻洞,莫知其門。有二神混生,經(jīng)天營地?缀跄渌K極,滔乎莫知其所止息。于是乃別為陰陽,離為八極;剛?cè)嵯喑,萬物乃形;煩氣為蟲,精氣為人。
據(jù)高誘解釋,這開辟蒙鴻、創(chuàng)生人與萬物的神是陰陽二神。
張衡等人有另外的解釋。他在《西京賦》里說:
有巨靈胡者,遍得坤元之道,能造山川,出江河。
羅萍在《路史·前紀三》引《遁甲開山圖》說:
巨靈與元氣齊生,為九元真母。
根據(jù)這種解釋,巨靈不僅創(chuàng)造了我們的世界,而且創(chuàng)造了我們?nèi)祟。《太平御覽》卷一引《遁甲開山圖》說:
有巨靈者,遍得元神之道,故元氣一時生混淹。
混沌正是我們?nèi)祟惖氖甲嫔瘢≡诖笊街校捌錉钊琰S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敦無面目!(《山海經(jīng)·西次二經(jīng)》)比起前兩種創(chuàng)世神話來.盤古創(chuàng)世的神話更為大多數(shù)人所接受。不過,盤古神話的出現(xiàn),比陰陽神和巨靈神創(chuàng)世的神話要晚一些。三國時吳國的徐整在《三五歷記》中說:盤古在渾沌黑暗的天地中過了漫長的一萬八千年,這時天地分開,陽清為天,陰濁為地,盤古頭頂天,腳踏地,立于天地之間,他一天九變。天每天長高一丈,地每天長厚一丈,盤古也跟著每天長一丈,這樣又過了一萬八千年。天越長越高,地越長越厚,盤古也越長越高。天地間的距離就有了九萬里。
明代周游《開辟衍繹》附錄《乩仙天地判說》對盤古開天地敘述得更為生動、詳細:
天地合閉……就象個大西瓜,合得團團圓圓的,包羅萬物在內(nèi),計一萬零八百年,凡一切諸物,皆溶化其中矣。止有金木水火土五者混于其內(nèi),硬者如瓜子,軟者如瓜瓤,內(nèi)有青黃赤白黑五色,亦溶化其中。合閉已久,若不得開,卻得一個盤古氏,左手執(zhí)鑿,右手執(zhí)斧,猶如剖瓜相似,辟為兩半。上半漸高為天,含青黃赤白黑,為五色祥云;下半漸低為地.亦含青黃赤白黑,為五色石泥。硬者帶去上天,人觀之為星,地下為石,星石總是一物,若不信,今有星落地下,若人掘而觀之,皆同地下之石。然天下亦有泉水,泉水無積處,流來人間,而注大海。
盤古死了之后,他的氣息化作大地上的風和云,他的聲音化為空中的雷,他的左眼變成了太陽,右眼變成了月亮,他流下的血和淚,變成了長江和大河,他的肌肉變成了生長莊稼的土壤,皮毛化為地上的草木,汗水化成雨水.頭發(fā)變成了星辰。(參見《繹史》卷──引《五通歷年記》)
盤古神話是中國古代典型的死亡一化身神話,它表達了我國古代人民對開辟天地萬物、給人類帶來第一道曙光的創(chuàng)造神的無限的景仰和崇拜的心情。
盤古神話在中國西南各民族問的流傳尤為廣泛。在苗族、瑤族、侗族和黎族這些原先居于中原后因戰(zhàn)爭而遷往南方的民族中,都保持著祟信盤古的古老風俗.他們把盤古當作是開天地、生乾坤、造人類、產(chǎn)萬物的民族始祖而祭祀著。南方的江西會昌有盤古山,湖南湘鄉(xiāng)有盤古堡,雩都有盤古祠;荊湖南北以十月十六日為盤古生日;廣陵有盤古古廟;又傳說南海之中有盤古墓,墓里葬苔盤古的魂;又有盤古國,國人至今都以盤古為姓……
一些學者們由這些西南民族的信仰遺跡推測,盤古可能是我國西南方各民族的祖神,到了后來,漢民族向南發(fā)展,吸收了西南各少數(shù)民族的盤古神話信仰而加以融合,最后終于使盤古成為中華民族共同的祖神了。
(原載萬書元《神話探幽──中國民間文學探幽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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