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蘭河畔的這座小城里住著我的祖父。
我生的時候,祖父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我長到四五歲,祖父就快七十了。
我家有一個大花園,花園里蜜蜂、蝴蝶、蜻蜓、螞蚱(zhà),樣樣都有。
祖父一天都在花園里邊,我也跟著祖父在花園里邊。祖父戴一個大草帽,我戴一個小草帽,祖父栽花,我就栽花;祖父拔草,我就拔草。當(dāng)祖父下種,種小白菜的時候,我就跟在后邊,把那下了種的土窩,用腳一個個地溜平。哪里會溜得準(zhǔn),東一腳西一腳地瞎鬧。有的菜種不但沒被土蓋上,反而被踢飛了。
祖父鏟地,我也鏟地。因為我太小,拿不動那鋤桿頭,祖父就把鋤頭桿拔下來,讓我單拿著那個鋤頭的“頭”來鏟。其實哪里是鏟,也不過爬在地上,用鋤頭亂鉤一陣就是了。也認(rèn)不得哪個是苗,哪個是草。往往把韭(jiǔ)菜當(dāng)做野草一起地割掉,把狗尾草當(dāng)做谷穗留著。
等祖父發(fā)現(xiàn)我鏟的那塊留著一片狗尾草,他就問我:“這是什么?”我說:“谷子!弊娓复笮ζ饋,笑夠了,把草摘下來問我:“你每天吃的就是這個嗎?”我說:“是的。”我看著祖父還在笑,我就說:“你不信,我到屋里拿來你看。”
我跑到屋里拿了鳥籠上的一個谷穗,遠(yuǎn)遠(yuǎn)地就拋給祖父了,說:“這不是一樣的嗎?”
祖父慢慢地把我叫過去,講給我聽,說谷子是有芒針的。狗尾草則沒有,只是毛嘟嘟的真像狗尾巴。
祖父雖然教我,我看了也并不細(xì)看,也不過馬馬虎虎承認(rèn)下來就是了。一抬頭看見了一個黃瓜長大了,跑過去摘下來,我又去吃黃瓜了。
黃瓜也許沒有吃完,又看見了一個大蜻蜓從旁飛過,于是丟了黃瓜又去追蜻蜓去了。蜻蜓飛得多么快,哪里會追得上?好在起初也沒有存心一定追上,所以站起來,跟著蜻蜓跑了幾步就又去做別的去了。
采一個倭(wō)瓜花心,捉一個大綠豆青螞蚱,把螞蚱腿用線綁上,綁了一會兒,也許把螞蚱腿就綁掉了,線頭上拴了一只腿,而不見螞蚱了。
玩膩了,又跑到祖父那里去亂鬧一陣,祖父澆菜,我也搶過來澆,奇怪的就是并不往菜上澆,而是拿著水瓢,拼盡了力氣,把水往天空里一揚,大喊著:
“下雨了,下雨了。”
太陽在園子里是特別大的,天空是特別高的。太陽的光芒四射,亮得使人睜不開眼睛,亮得蚯蚓不敢鉆出地面來,蝙(biān)蝠(fú)不敢從什么黑暗的地方飛出來。凡是在太陽下的,都是健康的,漂亮的,拍一拍連大樹都會發(fā)響的,叫一叫就是站在對面的土墻都會回答似的。
花開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鳥飛了,就像鳥上天了似的。蟲子叫了,就像蟲子在說話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無限的本領(lǐng),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樣,就怎么樣,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黃瓜愿意開一朵謊花,就開一朵謊花,愿意結(jié)一個黃瓜,就結(jié)一個黃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個黃瓜也不結(jié),一朵花也不開,也沒有人問它。玉米愿意長多高就長多高,它若愿意長上天去,也沒有人管。蝴蝶隨意地飛,一會兒從墻頭上飛來一對黃蝴蝶,一會兒又從墻頭上飛走了一只白蝴蝶。它們是從誰家來的,又飛到誰家去,太陽也不知道這個。
只是天空藍(lán)悠悠的,又高又遠(yuǎn)。
可是白云一來的時候,那大團(tuán)的白云,好像灑了花的白銀似的,從祖父的頭上經(jīng)過,好像要壓到了祖父的草帽那么低。
我玩累了,就在房子底下找個陰涼的地方睡著了。不用枕頭,不用席子,把草帽遮在臉上就睡了。
1. 說一說“我”在花園中都看到了哪些賞心悅目的動物、植物,進(jìn)行過哪些充滿童趣的活動。這些動物、植物和活動給作者的總體感受是什么,你體會到了嗎?
2. “一切都活了,都有無限的本領(lǐng),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樣,就怎么樣,都是自由的。”聯(lián)系全篇課文想一想,“一切”除了指課文中寫到的飛鳥、昆蟲和植物外,還可以包括什么?
3. 背誦“花開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太陽也不知道這個。”一段課文。
認(rèn):蚱 韭 蝙 蝠
寫:螞 蚱 鏟 韭 穗 嘟 膩 蚯 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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