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讀書屋五

你聽過籠中小鳥悅耳的鳴叫嗎？聽過山林間小鳥清脆的啼鳴嗎？同是鳥鳴之聲，有的人卻能聽出不同的含義來，這是為什么呢？

鳥 音

兒童時代，生活在農(nóng)村，我是極喜歡野生動物的。尤其是那百靈鳥兒，飛得高高的，又能唱很多種歌，歌聲顫酥酥、亮爽爽的，再靈巧的歌手都學(xué)不來，真叫人愛得著迷。

我常跟著大一點兒的孩子們到田野捕百靈，偶爾逮到一只，便放進籠子里，掛在庭院的椿（chūn）樹上，給它喂米喂水，逗弄它鳴叫。日復(fù)一日，逮得多了，葫蘆架下掛的是，小棗樹上掛的是，房檐下掛的也是，我家的庭院竟成了鳥的樂園。它們整日里叫個不停，只要有一只先叫，其他的便跟著叫起來。到了黎明，它們叫得最得意、最嘹亮、最自在了，大概是為酣（hān）睡了一夜的人們唱一支振奮的歌吧。滿胡同的伙伴兒們都跑來圍著鳥籠逗趣兒，鄰家的嬸（shěn）嬸們也拿了針線，邊做手中的活，邊欣賞鳥兒們的音樂會。

然而，這并未引起爺爺?shù)呐d趣。而且，他聽到我的鳥叫，總是面帶慍（yùn）色。爺爺退休后為什么既不像其他老人那樣養(yǎng)鳥自娛（yú），又不喜歡我養(yǎng)鳥呢？爺爺時時去河邊釣魚，我多次要求跟著去，讓他給我逮幾只百靈來，他都執(zhí)意不肯。這讓我非常奇怪。

又過了些日子，不知為什么，爺爺要領(lǐng)我到鳥兒最多的地方去，還讓我提一個裝有百靈的籠子。我又高興，又納悶。

爺爺拿了釣魚竿，我跟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走了老半天，才到了河邊。離河邊不遠(yuǎn)有片沙崗，綠蔥蔥的，長滿了大樹和灌木叢。各種各樣的藤蔓，扯了一溜溜的花兒，到處攀爬著。我們鉆進樹林，樹林遮天蔽日，連陽光都難以透進來。樹上的鳥兒真多呀!有黃鸝、百靈、畫眉、鵪（ān）鶉（chún）、云雀……數(shù)都數(shù)不清。仿佛是百鳥之神，把天下所有的鳥都集合到這里開會似的。真是不入鳥林，不知百鳥鳴囀的妙境啊!它們忽而來一番旋律整齊的齊鳴；忽而又雜亂無章，各有韻色；間或還有互相答對，傾訴愛戀。我從未見過這么多的鳥兒，便纏著要爺爺捉幾只。

不料，爺爺卻阻止了我。他讓我把從家里帶來的那個鳥籠掛在樹枝上，然后，蹲在樹蔭下。一會兒，籠子里的百靈也跟著其他的鳥兒叫了起來。

這時，爺爺問我：“你說，是籠子里的鳥兒叫得好聽，還是樹上的鳥兒叫得好聽？”

我仔細(xì)聽了一會兒，說：“樹上的鳥兒叫得好聽!”

“咋好聽呢？”

“我也說不清，像是音色不同�！�

可我怎么也想不出，一樣的百靈鳥兒，為什么在家養(yǎng)著的和長在樹林里的叫得不一樣呢？

還是爺爺通曉天地萬物：“花有花色，鳥有鳥性呀!鳥是天地的靈物。大自然賦（fù）予它一對自由的翅膀，一副清亮的嗓子。它生來屬于大自然，不屬于你、我、他。你把它捉住入了籠子，就使它失去了自由，成了可憐的玩意兒�！�

我任性地說：“可它在籠子里，不也天天叫嗎？而且叫得更勤了呢!那叫聲也是它唱的歌呀�！�

“是它唱的歌。但那是一支悲歌，一支痛苦的歌……”

爺爺望望樹上的鳥兒又說：“鳥鳴為其心聲呀!你聽枝頭那鳥兒，唱得多清脆，多甜美！這叫聲掉在地上還有音兒呢；掉進河里，水也會變得清亮亮地響。而籠子里的鳥兒，鳴叫得讓人哀憐，好像是在向人哭訴憂愁、冤屈———關(guān)在籠子里為人鳴叫，違背了鳥的天性呀!”

聽了爺爺這番話，我沉思良久，感到的確有道理�？捎钟X得在荒野、林子里飛來飛去的鳥兒，誰也不屬于，叫得再婉轉(zhuǎn)動聽，也無人欣賞、品評，有什么價值呢？

“這正是它的高貴之處，它不為求得人們的欣賞和評贊而歌唱，只為終生保持自己的本色和特性而自由地活著。”

這一天，捉鳥兒未有收獲，卻得到了比捉了鳥兒不知要珍貴多少倍的東西。

也是這一天，我放飛了籠中所有的鳥兒。

認(rèn) 酣 嬸 慍 娛 鵪 鶉 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