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銘
《星星變奏曲》以抒情主人公對失落的夢的追憶為構(gòu)思線索,把夢與血淋淋的現(xiàn)實作殘酷的、令人震顫的對比,從而抒發(fā)詩人胸臆中充滿騷動的苦苦渴望。詩人渴望什么?渴望重建失落了的理性,而重建理性后的感性顯現(xiàn)是什么模樣呢?是陽光普照,每天都是一次美好的回憶,就像一首和諧、生動的詩,就像這首詩中美妙動聽的每一個音節(jié)。有美好而溫柔的夜晚,有生動活潑,潔晶如星,有賞心悅目,馥郁如白丁香。在這樣溫柔的春天,愿意曾經(jīng)狂熱地揮動過的旗子和心中曾有的那一團理想的火像它本來應(yīng)有的樣子一樣閃閃發(fā)光。但是,現(xiàn)實卻是另外一副樣子,寒冷、寂寞、孤獨、凄涼、黑暗。詩人只能在深沉的夜里凝望著遙遠的天空,尋找星星的安慰,渴望星星能在心中的太陽熄滅之后,為他驅(qū)散寒冷和失望,幫他重新燃燒起一盞希望的燈。這樣,他便可以停止寫失落了理性后充滿了苦難的詩,可以緩解他那充滿了壓抑的生活。
顯然,《星星變奏曲》奏出了整整一代人的希望和失望,而不僅是詩人一人的恩恩怨怨。但是,詩人在失望中表現(xiàn)出對太陽普照的渴望,更多地表現(xiàn)了弱者的崇拜,明顯地表現(xiàn)出在偶像破碎后舉手失措的茫然。
“如果……”是流行于20世紀80年代初期中國詩壇上的典型的假設(shè)抒情手法,如果探根溯源,除了中國人熟悉的裴多菲“我愿意是激流”這樣的詩句外,也于古代中國人喜歡用假設(shè)句的習(xí)慣分不開。的確,假設(shè)抒情的手法在《星星變奏曲》一詩中,起到了準確地表達詩人的感情和理念的效果!叭绻贝碇呀(jīng)失落的理性和感性──這個意思有時也用“誰不愿意”和“誰不喜歡”這樣的詞組代替──這代表詩人的理想!罢l還會”“誰愿意”這樣的詞組開始的是失落了理性和感性后的痛苦與迷惘。詩人用假設(shè)句和有強烈肯定語意的反問句表達那份難以忍受的壓抑和失望,而這些壓抑和失望連同失落的理想都排山倒海式地,前浪推后浪,步步緊逼而至,使人難以招架這些排比句所蘊含的力量。在這種力量后面,我們感受到了那個駕馭著情感的理念和產(chǎn)生了理念的自我──盡管這個自我在嚴格意義上,還不能夠欣賞孤獨、寂寞的妙處,還期望在群體中升起一種“超人”的力量,拯救自己。
江河似乎是含蓄的。與舒婷一樣,他極想讓他的詩表明一種理念和思索,但他更喜歡造成一種印象來表明自己的象外之意,言外之音。江河總是靦腆地,自始至終調(diào)動形象,尋找恰當?shù)男蜗笠员憩F(xiàn)理念──當然,有時來不及尋找形象,便由詩人的意識親自出面,帶著自己的身體和情緒羞澀地一閃。他的詩與顧城的詩一樣,充滿了悲傷、失望和依依不舍,但他卻如會發(fā)脾氣的剛烈女子一般,哀常至于怨,怨常至于怒,但怨怒卻不止于超出禮義之矩太遠。他的冷峻,譏諷,有時有點像北島,但與北島相比,他卻更喜歡華麗而濃烈的斑駁氣氛。
像他同時代的其他詩人一樣,江河的《星星變奏曲》運用最多的仍是比喻的手法。光照、星星、螢火蟲都是他用以比喻觀念和人的對象,在他的筆下,因為通感的原因,夜晚可以有柔軟如湖水的觸覺效果,因為用了比擬的修辭格,夜晚也可能被凍僵,僵硬得像土地,星星也可能被風吹落,星星也可能疲倦。應(yīng)該說,無論是江河,還是他同時的其他詩人,他們的詩既談不上象征主義的“朦朧”,也談不上是平民化的有創(chuàng)造性的新詩。他們只是結(jié)束了瘋狂的歲月對詩扭曲,結(jié)束了以詩為觀念的傳聲筒的席勒式筆法──盡管在這一點上他們做得并不徹底。他們充其量只是回歸到中國詩壇三十年代的中國,重溫戴望舒、徐志摩、李金發(fā)等天才詩人的足跡,至于詩的新時代,則要依賴后人乃至21世紀的天才們。但是他們所做的,確實已很了不起──真的,這種回歸,也是需要勇氣和靈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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