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越
人的自我意識是以與自我相異的物為對象逐步提升而來的,它在開始時是空洞的,因人的不斷實現(xiàn)而充實起來。自我意識發(fā)展的最初階段是“欲望”,在《葬花詞》中體現(xiàn)為問(即擺脫生存的焦慮的迫切和對生命無限的渴求)。在這個階段,人難以發(fā)現(xiàn)物我的聯(lián)系,僅從孤立的角度考慮自我存在──“欲望”的滿足和實現(xiàn)。但是隨著人的自我實現(xiàn)、高級神秘意識的產(chǎn)生,自我意識充實起來,人便會覺得“自我意識只有在一個別的自我意識里才能獲得它的滿足”(黑格爾)──即對“欲望”被滿足和實現(xiàn)的證明與意義是什么的思考產(chǎn)生。也就表明,人需要有它物進行參照,才能實現(xiàn)自我的滿足,體現(xiàn)出自我的意義。林黛玉從外界體驗中使自我意識覺醒,并逐步的提升這個覺醒的自我意識,認識到物我的“相互依存性”,然后她將這種認識回歸到落花身上,發(fā)現(xiàn)的是物均要滅亡,沒有什么是可以作為長久的“互證”的,花草樹木蟲鳥魚獸包括人都是短暫易逝的,所以有了“明年花發(fā)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花魂鳥魂總難留,鳥自無言花自羞”,“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凈土掩風流”,“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所有的存在現(xiàn)在都是無價值的,最終都將被虛無所掩蓋,因而在詞里處處彌散出無意義的悲觀情調(diào)。這與一個人的性格有關,但是關系又不是十分必然,而更關系緊密的是一個人的認知水平和認知方式的作用。
最后歸納起來看,《葬花詞》中的答句體現(xiàn)的是林黛玉在生存焦慮背后對生命的獨特感知,是其自我生命理念的展現(xiàn)和寫照。
C、感:中國傳統(tǒng)下的“感物論”和西方心理學說的對比分析。
在中國傳統(tǒng)的詩詞品鑒中,“感物論”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案形镎摗闭J為“凡情由景生,感物而致”。比如在林冠夫所著的《紅樓詩話》一書中,品鑒《葬花詞》一文時就主要運用了這種方法。林先生在書中寫到:
“……詩的第一部分,即從‘花謝花飛花滿天’到‘忍踏落花來復去’,由春天落花滿地,引起人的悲懷,‘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處’,這才有‘手把花鋤出繡閨’的葬花之舉。
自‘柳絲榆莢自芳菲’到‘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為第二部分。詩中說,到了明年春天,花開如舊,而人事卻已非。這一大段所說的都是葬罷落花,所引起的哀愁。
‘一年三百六十日’到‘知是花魂與鳥魂’,為又一大段,‘青燈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溫’倍增傷感,而‘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是說花受風霜的摧殘,也是人在險惡環(huán)境中的感受。……⑽”其后還有數(shù)段,大意也是如此。我之所以百費周折的將之摘錄于此,原因有二:其一,是為了表明這種通用方法的可行性;其二,是為了指出這種通用方法所忽略的一個背景問題和未能深入剖析的不足。
首先我要說明的是感物論所忽略的一個背景問題。其實在《紅樓夢》中,林黛玉葬花發(fā)生了兩次,一次是在二十七回中,另一次是在二十三回中。在《葬花詞》中的葬花之舉是第二次。關于第一次葬花,原文是這樣記述的:
“那一日正當三月中浣,……。正看到‘落紅成陣’,只見一陣風吹過,把樹頭上的桃花戳落下一大半來,落的滿身滿書滿地皆是。寶玉要抖將下來,恐怕腳步踐踏了,只得兜了那花瓣來至池邊,抖在池內(nèi)。那花瓣浮在水面,飄飄蕩蕩,竟流出沁芳閘去了。
回來只見地上還有許多花瓣,寶玉正在踟躕間,只聽背后有人說道:‘你在這里做什么?’寶玉一回頭,卻是林黛玉來了,肩上擔著花鋤,鋤上掛著花囊,手內(nèi)拿著花帚。寶玉笑道:‘來得正好,你把這些花瓣都掃起來,撂在那水里去吧。我才撂了好些在那里呢!主煊竦溃骸淘谒锊缓。你看這里的水干凈,只一流出去,有人家的地方兒,什么沒有?仍舊把花兒糟蹋了。那畸角上我有一個花冢,如今把他掃了,裝在這絹袋里,拿土埋上,日久不過隨土化了,豈不干凈?’……
寶玉一面收書,一面笑道:‘正經(jīng)快把花兒埋了罷,別提那些個了。’二人便收拾落花,正才掩埋妥協(xié)……⑾”如果僅因感物而論,同樣是春殘花落的景致,為何第一次沒有產(chǎn)生第二次的感覺呢?也許你會說第二次之前有特殊的經(jīng)歷,那么在第一次前的特殊經(jīng)歷會少么,偏為何要等到第二次才有感而發(fā)呢?這些是感物論所未能闡明的問題。
其次我要說明的是感物論并不能對《葬花詞》進行深入內(nèi)在的剖析。這主要體現(xiàn)在這幾個方面:
a、林黛玉在《葬花詞》中所感的是什么,只是淺顯的春殘花落么?
b、我們退一步說,即使林黛玉所感的只是春殘花落,那么這春殘花落的情緒又是通過什么來轉(zhuǎn)化為林黛玉獨特的生命體驗或與之相關聯(lián)的呢?
c、春殘花落的感受認知,在林黛玉的《葬花詞》中為什么是與生和死相關系的呢?
……
凡此種種,單一的感物論雖能闡釋《葬花詞》的表面意象,但對于揭示《葬花詞》的內(nèi)核是遠遠不夠的。
在西方心理學說的體系中則認為:人的不同心理狀態(tài)決定了人對同一事物的不同反應。也就是說一種心理狀態(tài)對應一種行為反應。林黛玉兩次葬花雖然面臨相同的春殘花落,但是由于葬花之時的心理狀態(tài)不同,所以行為反應也不一致。在第二十三回的葬花時林黛玉的心理狀態(tài)頗為良好。但是當她葬完花后:“這里林黛玉見寶玉去了,又聽見眾姊妹也不在房,自己悶悶的⑿”在此時她才獲得了第二次葬花時的相同心理狀態(tài)──郁悶。我們再繼續(xù)往下看,在這樣的心理狀態(tài)下,林黛玉對自己所聽聞的戲文進行了思考,忽有感觸,后她又結合自己葬花時的所見之象又引出一些文字,獨有感觸。我們再看她此時的行為和舉動:
“忽又想起前日見古人詩中有‘水流花榭兩無情’之句,再詞中有‘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句,又有方才所見《西廂記》中‘花落水流紅,閑愁萬種’之句,都一時想起來,湊聚在一處。仔細忖度,不覺心痛神馳,眼中落淚。⒀”這時在同一的心理狀態(tài)下,回憶相同情景,林黛玉兩次葬花的行為才有了一致之處。
那么,是什么構成了林黛玉的這種心理狀態(tài)呢?
我還是從《葬花詞》原文著手,從《葬花詞》中劃出問答句后,所留下的大體為感思部分,我摘取其中主要部分如下:
游絲軟系
中考 高考名著
常用成語
新學網(wǎng) Copyright (C) 2007-2018 版權所有 All Rights Reserved. 豫ICP備09006221號